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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02

第五集 虎穴龙潭 第四十三回 石室探秘
    凌云庄的大厅内,此时正坐着三人。

    罗开刚听完笑和尚的说话,知道方妍也来了杭州,心里不由一喜。心想怎生也要想个方法,好让她们姊妹俩见面。

    笑和尚得知方妍和方姮是孪生姊妹,也颇感诧异,笑道:“二人出落得像模子一般,若非罗庄主说出来,笑和尚我决不会相信。”

    罗开道:“莫说是你,当初我听见方姮的说话,确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瑞雪朝罗开道:“瞧来血燕门与湘王府确有极大的关系,要是官家和血燕门联手起来,咱们实不容易应付。”

    罗开想起武林大会时的情景,当日血燕门只来了四十多人,便把各门派数百高手杀得七零八落,支离破碎。现在想来,心下也为之惴惴。

    笑和尚道:“那些官家狗还不算甚么,但说到血燕门,可就不同了,这些人行事诡秘,高手众多,罗庄主确不可不防。”

    罗开点了点头,说道:“幸好那个王爷尚在咱们手中,相信血燕门也不敢太过放肆。可是留着朱柏在此,也不是个长远之计。况且凌云庄地处杭州,并非甚么隐秘之地,早晚会给他们发现,为求久安,咱们必须想个妥善之法才行。”

    白瑞雪道:“罗开弟说得没错,咱们已经和官家起隙,想要在杭州开山立柜,届时势必跌脚绊手,受其官府诸多牵制,但若要两全其美,只怕极不易办。一时之间,我确实想不出好法子来。”

    笑和尚接着道:“我虽不清楚他们的意图,但血燕门这个组织,本就不是甚么好东西,光瞧他们捣乱武林大会,欲胁持各派掌门人,其居心便可想而之。现既知道他们与官家有关,内里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若不把事情澈底弄清楚,便此放朱柏回去,恐怕并不妥当。”

    白瑞雪道:“笑和尚你是说,官府和血燕门会对武林不利?”

    笑和尚点头道:“大有这个可能,血燕门近年的所作所为,大家有目共睹,而他们所对付的人,大多是武林人士,这个不是很明显么。其实现今这个皇帝,出身原是一介草野小民,他能得此帝位,全赖各方武林人士相助响应,合力驱除鞑子,他方有今日之位。但近这数年间,皇帝大肆杀戳开国功臣,更何况是咱们这些江湖武夫。”

    便在这时,一个话声自后堂传了过来:“笑和尚的话很有道理。”

    罗开等人循声望去,见上官柳和曲依韵正徐步踱进大厅。

    二人走近前来,只听上官柳道:“朱元璋此人出身草芥,胸无半点墨,为人又心胸狭窄多疑,做出这等事来,相信并不希奇。”

    白瑞雪点头道:“嗯!这人与汉高祖刘邦,可算是一对活宝,同样是农民皇帝,且都是以杀戮功臣着称,而朱元璋还比刘邦多了一手,特别嫉恨文人,爱搞甚么文字狱,近年间弄得满城风雨。”

    上官柳道:“说到朱元璋,这个皇帝当真与别不同,大家可有听过凉国公蓝玉的事情?”

    白瑞雪徐徐颔首道:“便是被灭族的蓝玉,听说此人犯的是谋反罪,各地均张挂印信榜文,难道内里还有什么事情?”

    上官柳笑道:“朝中之事,一般平民又如何得知。但我却有一位朋友在朝中办事,所以才得知晓些皮毛。”

    众人听他虽说是皮毛,却见他脸现肯定之色,想必持之有故,俱打叠精神,眼睛牢牢望住他。

    只听上官柳缓缓续道:“据说这个蓝玉,他身为凉国公,平素便极为桀骜,他曾出捕西番逃寇祁者孙,并擒叛帅月鲁帖木儿,意图以此升爵。岂料朱元璋却对他冷眼相待,全无升赏,蓝玉自是怏怏不乐,每当入朝侍宴,言行举动,便更显傲慢骄蹇,使皇帝越加疑忌。蓝玉也是个聪明人,见皇帝近日的冷脸目光,便已猜出了几分,私下与同僚道:”皇帝已对我不满,恐已见疑了。“

    “焉知此话一传,朝中臣子便有多人得知,那时一个名叫蒋献的锦衣卫,也不知在哪儿听见,便跑到皇帝跟前,密告蓝玉谋逆,皇帝闻讯,立命锦衣卫四出掩捕,凡有闻言之人,全都拿到殿前,先由皇帝亲讯,继而交由刑部,不论是真是假,一古脑儿全一并正法,尽行受诛。凡与篮玉有关的朝臣,无一能逃过项上一刀,所有元功宿将,几乎一网打尽。”

    罗开道:“听你此话,那个蓝玉只是自吐怨言,也说不上什么叛逆。”

    白瑞雪笑道:“皇帝儿的糊涂,历代有之,况且此人忌心甚重,又爱排除异己,要不又怎会有”朱屠手“这个称号呢!”

    笑和尚呵呵笑道:“此时若给皇帝老子听着咱们的说话,这个叛逆之罪,可吃不少了。”

    白瑞雪道:“咱们公然殴打官兵锦衣卫,加上困禁王爷,这个罪名难道还不够吗,也不在乎加上这个罪名。”

    上官柳笑道:“说到文字狱,朱元璋压制文人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其实杀人的藉口多的是,杀文人的籍口,尤其好找。便如蓝玉谋反一事,受株连而死的人,听说不下一万五千人,而在这些人当中,不少都是文人,其中一个叫孙蕡的才子,更是死得冤枉,他只因曾在篮玉的藏画上题了一首诗,也给皇帝定为蓝党,给砍了头。”

    白瑞雪惊讶道:“题一首诗便给砍头,这首诗是骂皇帝老儿么?”

    上官柳摇头道:“当然不是,朱元璋认为他既肯为蓝玉题诗,二人关系必然非浅,只因这个理由,便给他定罪了。还有一件可笑的事,那个孙蕡在行刑前,却不肯乖乖的死去,临死前他吟了一首诗,道:”鼍鼓三声急,西山日又斜。黄泉无客舍,今夜宿谁家。“

    “那监斩官听完后,便一声令下,人头登时落地,便到皇帝前交差去了。岂料朱元璋竟问他孙蕡死前,可有说些什么?监斩官便如实说了,并把那首诗的记录呈了上去。朱元璋却夸才卖智,兀自摇头晃脑的唸了一遍,唸完连声叫好。其实该诗好在哪里,相信他八九不会知道。

    “这还罢了,朱元璋唸完不久,忽地顿了一顿,接着龙颜变色,雷霆大作,骂道:”这样好的诗,孙蕡这个人,明着是个难得的才子,你们因何不早奏上来,竟敢擅自动刑,戕害人才,实是该死!“当下不由分说,把监斩官、创子手等数人,全都拿去砍了,以示对人才的痛惜,你说可笑不可笑。”

    众人听见,也不禁莞尔,均想这个朱元璋行事当真乖张怪僻,横蛮浑账。白瑞雪笑道:“皇帝儿无才无识,自是嫉恨文人,越是这样,便越是附庸风雅。”

    上官柳又道:“其实孙蕡所唸的那首诗,也并非他即兴之作,却是五代时江为在临刑时的绝诗,孙蕡只是借来一用,哪里想到,连皇帝也要借来一用呢。”

    笑和尚道:“这个朱元璋糊涂顶透,行事暴虐无道,一个偌大的江山,竟被这种愚昧无知的莽夫治理,又会好到哪里去,想来前途委实坎坷。”

    上官柳道:“其实他并不糊涂,要不然又怎会把二十五个儿子,全都分封南北各地,各据为王,作为屏藩。且受封的诸王,均自置官吏,拥有各自军队。表面看是集权中央,防禦瓦刺、鞑靼、女真等入侵,实是另有一个主要目标,便是防范各地民间起事,危害他的江山。”

    罗开一直在旁聆听,却一面想着血燕门与官家的关系,当听到这里,一股无形的忧虑,不禁油然而生,说道:“这样说,血燕门莫非是各藩王的另一奇兵?”

    上官柳道:“应该是说,是皇帝用来对付武林人士的一支奇兵。”

    笑和尚眉毛一扬,笑道:“上官兄真是说到我心窝里,虽然官兵和锦衣卫里面,确也有些练家子,但大多都是二三流脚色,绝顶高手便是会有,相信也并不多,用来对付一些小帮小派,街头武夫,或许还管用。但要与名门大派抗衡,他们便大大不够了。所以他才结集江湖好手,若我没有料错,血燕门便是他暗中组成的集团”

    白瑞雪道:“笑和尚你是说,朱元璋现在拥有两支奇兵,明的是锦衣卫,说到暗的,便是血燕门了。”

    笑和对他竖起大拇指,不住点头微笑。

    罗开说道:“血燕门虽然厉害,但江湖上名门大派确也不少,便如少林、武当等武林泰斗,难道还会斗他们不过。”

    白瑞雪道:“这很难说,血燕门若光明正大挑战,各大门派自然不怕。但你不可忘记,当日的武林大会,若不是给咱们预先发觉他们的计谋,早有防备,方能避过那一劫,若非如此,其后果如何,恐怕难以预料,有道是:”明枪易档,暗箭难防。“,这句说话,相信你也听过吧。”

    上官柳笑道:“峨嵋派在武林诸派中,虽比不上少林、武当,但派中毕竟高手如云,门下弟子,少说也有数百人。若论江湖排名,实不下武当多少。但何尝不是在一夜间,全派上下给人迷倒过去。明的不敌,他们何尝不会使暗的。”上官柳不想在笑和尚面前说实话,其实迷倒峨嵋众人,实是他的所为。

    白瑞雪听见他这番说话,不由微微一笑,望了上官柳一眼。

    罗开踏足江湖,毕竟时日尚浅,刚才一时之间,确没想到江湖上的诸般险恶,现在听见,心里也不禁一寒。

    笑和尚道:“倘若他们真的要对武林不利,咱们实不能袖手,若给血燕门坐大,江湖上又有一番血雨腥风了。”

    上官柳沉吟半晌,抬头道:“这个朱元璋倒也厉害,懂得借用武林人物的力量,到时不论他图谋是成是败,给他这般一弄,又不知会死伤多少人了,到时武林大小各派,势必元气大伤,他无疑是成功了一半。”

    众人接着谈了一会,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次日一早,白瑞雪来到罗开的房间,彩儿端上了茶,罗开便即问道:“瑞雪姐,这么早找我有事吗?”

    白瑞雪点头道:“你可记得那石室的入口开关吗?”

    罗开道:“记得,当日康定风已把开关之处跟我说了。怎样,有问题么?”

    白瑞雪道:“不是,当日咱们在石室只逗留片时,还没有真正看清楚,我想和你再去看一次。”

    罗开颔首道:“这样也好,这石室如此隐秘,内里想必另有玄虚。”

    白瑞雪道:“我也认为这样。”

    罗开道:“我们先去通知婉婷和依依,多几个人同去较好。”

    白瑞雪点了点头:“嗯!最好叫上官柳与咱们同去,他这人见多识广,为人耳目聪明,有他在或许能看出什么。”罗开听了也有同感。

    二人偕同白婉婷和董依依,缓步来到上官柳的房间,罗开抬手正要扣门,倏地又缩回了手。三人见着,也大感奇怪,白瑞雪正要问他,罗开却摇了摇头,低声道:“还是咱们四人去好了。”

    董依依却侧着脑袋,瞪大一对美目问:“为甚么嘛,他不在房里面么?可是你还没敲房门,又怎会知道他不在里面?”

    白瑞雪终究比二人机灵,看见罗开的表情,便已猜上了几分,抿嘴笑道:“是否曲姑娘在房间里?”

    罗开微笑点头。白婉婷仍是不解,问道:“罗开哥,你又怎知曲姑娘在房里?”

    白瑞雪道:“罗开弟功力深厚,光凭房间里的呼吸声,里面有多少人,一听便知,又怎能逃得过他。”

    罗开默然一笑,并不说话。董依依笑道:“曲姑娘便是在房里又如何。我知了,他们正在做那回事。但这也算不了什么嘛,当日他们在山洞赤身露体,我和婉婷姐当时也都在场,还看见他们那个呢。罗开哥你不敢扣门,便由我来扣门好了。”话还没完,便“咯咯”的敲起门来。

    过了良久,方闻脚步声响,接着“呀”的一声,房门开了,只见上官柳头发蓬乱,身上披着一件外衣,腰带还没束上,他见门外站满了人,一时也为之愕然,连忙问道:“各位怎地这么早?”

    罗开微显尴尬,说道:“这么早骚扰你,实在是……”岂料他说得一半,董依依突然使开“幻影流光”,风也似的掠入了房间,罗开待要阻止,已然不及。

    众人只觉人影一幌,董依依已闯进房间去。

    四人看见大吃一惊,接着听见房内传来董依依的声音:“依韵姐,你好美啊!比当初见你时更丰满了。嘻嘻,看来这都是上官柳的功劳吧。”

    上官柳听见,登是一脸苦笑,呆愣当场,作声不得。

    罗开微笑道:“这个依依便是爱胡闹,上官柳你不要见怪。”

    上官柳摇摇头:“没什么。是了,你们找我有什么事?”罗开便向他说明来意,上官柳点头道:“好吧,待我先穿件衣服,便一起同去。”

    这时董依依已走了出来,朝上官柳眨眨眼睛,投了一过诙诡的笑容,上官柳只得苦笑而对,便走进房间。

    众人来到石室,先把蜡烛燃点上,立时满室通明。

    董依依虽是第二次进入这石室,但见着墙上栩栩如生的浮雕,闻着满室的芬香,依然是雀跃不已,喜道:“这里真的好美啊!罗开哥,你看这些字是说什么?”

    罗开虽是出身低微,但数代均是书香世家,自小便广览诗书,一看这二十个字,即时便明白过来。

    上官柳也是诗书礼乐俱通之人,看见后便抢先一步,遂把隐寓的意思,详细地向她说了。

    白婉婷道:“这地方如此隐秘,莫非是方腊避难之所。”

    白瑞雪摇头道:“我相信不是,倘若是用作隐匿之所,又何须建做得如此堂皇华丽。况且这里的摆设,无床无榻,只有石桌石凳,俨然是一个客厅,看这里的佈置,确不似作匿藏之用。虽然这石室尚算宽敞,毕竟只能容纳二三百人,而方腊是群贼之首,手下有过万之众,要这地方又有何用。”

    这时董依依已发现墙上的石门,上官柳伸手推去,见全无动静。罗开深吸一口气,把手按在石门上,只觉触手冰凉,他使劲一推,仍是丝毫不动。罗开劲贯只臂,接着大喝一声,只掌用力推出,石门依然巍然屹立,矗立如故。

    白瑞雪轩着眉头道:“这五扇石门只有门缝,却无门钹,究竟开关在哪里?”

    众人四处推摸,始于看不出半点端倪,思索良久,忽听见上官柳“咦”的一声:“是了,问题或许在这里。”

    白婉婷连随问道:“你看到什么?是否看到开关所在?”

    上官柳摇头道:“开关在哪里,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我相信必定与此有关。”

    董依依一把扯着他,满脸兴奋:“到底是什么?快说给我听,快说。”

    这时众人的目光全落在他脸上,只听上官柳道:“你们留心细看,这五扇石门上的雕纹均各有不同。依依,你认出是什么吗?”

    董依依皱着眉头道:“这是龙,这是凤,这是虎,这又是龙,但这是什么东西?龟不像龟,蛇不像蛇,尾巴又这么长,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罗开笑道:“这不是怪物,牠是龟和蛇的混合体,是灵兽之一,在五行里,称之为”玄武“,也有人叫作”黑武士“,是龟与蛇结合受精的龟蛇。”

    董依依仍是丈二金刚,半点摸不着头脑,问道:“蛇会和龟那个吗?我自小在山里长大,蛇和龟也见了不少,却没见过这东西。”

    罗开道:“古时的玄武只是龟,其本意是玄冥。玄是黑色的意思、冥是代表阴。而龟的背是黑色,因龟卜是请龟到阴间去询问祖先,以卜卦来显示世人。但龟多生活在海边,因此玄武便成了水神,而龟又长寿,所以便认为是不死的象徵。还有,冥间是位于北方,故玄冥便成了北方之神。”

    董依依轩眉道:“罗开哥你说来说去,便只是说龟,那蛇呢?”

    罗开微微一笑:“好吧,我便说清楚与你知。在古代时,蛇是很受人崇拜的动物,你可知道原因何在?”董依依摇了摇头。罗开笑道:“因蛇身细长体圆,便比拟为男人的阳物,因此才受人祟拜。”

    董依依“啊”的揜着口,睁大眼睛道:“好猥亵啊!男人的东西有什么好崇拜的,我才不要呢。”

    众人不禁笑将起来,罗开续道:“况且蛇有很强的生命力和繁殖力,又使蛇成为女性的象徵。而每到冬季,蛇都会冬眠和蜕皮,便被认为有再生的能力,成为生死和轮回的象徵。可是自从众灵之首”龙“出现后,蛇的身分象徵,便开始下降,被挤入玄武之中,与龟凑成一灵了。”

    上官柳指着铜门右边的石门道:“这雕纹所刻的是”青龙“,五方属木显于东方;这是”朱雀“,五方属火显于南方;这是”白虎“,五方属金显于西方;这是”玄武“,五方属水显于北方;这是”黄龙“,五方属土显于中央。这五扇石门的雕纹,显然是按五行雕嵌而成,其开关所在,必定是与五行有关。”

    罗开盘手在胸,凝视着石门上的图案,点了点头道:“你们可有留意这些横线,便是围在灵兽四周的花纹?”

    众人凝神望去,却发现灵兽的周围,均刻有一条条的横纹,有长有短。上官柳紧蹙剑眉,旋即恍然道:“这些条纹虽不明显,却似乎是……是”八卦“的横线。”

    罗开指着三条平排的横线道:“没错,是八卦的条纹,这是”乾“。”接着指向三条中断的横线:“这是”坤“,这是震、坎、艮、巽、离、点。而这些八卦横线,皆雕在八个方位上。”乾“的花纹在最下处,正好是南方,”坤“的花纹在正中顶端,正好是北方,明着这些横线是以八卦方位排列。”

    这时众人全聚在玄武石门前,上官柳伸出左手,往玄武主守北方的八卦图纹按去,图纹果然陷入少许,不由喜道:“罗开你看,开关真的在这里。”

    然而,见石门仍是动也不动,上官柳用力推动石门,随见石门微微一幌。他再使劲推去,石门依然如故。

    罗开在旁见着,知道这确是石门开关的所在,遂道:“让我试一试。”

    上官柳挪开身躯。只见罗开沉身立马,深深吸了一口气,内力盈贯只臂,按着门边运劲推去,只见石门强烈颤动,但仍是无法打开。

    罗开只得放弃,眼睛只盯着门上的浮雕图纹,但始终全无头绪。罗开把目光移向堂中央,发觉石桌下共有八张石凳,正自平均地嵌在地板上。

    他默默看着,口里却自言自语道:“这是”坎“位,这是”艮“位,似乎这八张石凳,也是按照八卦方位排列,问题会否出在这里?”

    他想着想着,脚步缓缓朝石桌走了过去,蹲下身躯,轻抚着石凳的表面。

    众人看见俱感奇怪,全都走了过来,白婉婷问道:“罗开哥,你发现了什么?”

    罗开道:“开关的关键,或许便在这里。”说着间,只手握着凳面边沿,往左右移动,果见凳面竟然转动,各人不禁“咦”的一声。罗开回头望向石门,低声说道:“玄武属北,这石门面向的方位是……?”

    白瑞雪从旁道:“铜门在左首,这石门应该是东北方。”

    罗开叫道:“没错,是”震“位。”便走到与石门成一直线的石凳前,道:“这张石凳应该是”震“位了。”便弯下身躯,把石凳往左转动,旋即抬首往石门望去,却全无动静,石门依然紧闭。

    上官柳沉吟片刻,走到石门前,再次按下玄武主守的“坤”位图纹,一按之下,石门登时轧轧响起,缓缓呈十字形从中央转动,终于把石门打开了。

    众人看见俱是大喜,董依依更高兴得跳起来,开颜笑道:“开了,门终于开了,罗开哥好厉害哦,这样也给你想出来。”

    白瑞雪道:“原来石门的开关,便在这八张石凳上,这里的设计,当真精巧得紧。”

    只见石门里面漆黑一片,罗开掏出火摺子幌亮,说道:“咱们进去看看吧。”

    众人齐齐点头,鱼贯走了进去。
TOP Posted: 08-19 15:16 #42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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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02

第五集 虎穴龙潭 第四十四回 贯虹秘笈
    甫踏进石门,罗开顺手燃起墙上的蜡烛,眼前竟是一间正方形的大石室,除入口的石门外,三面墙壁,均有一扇石门,而门上的雕纹,却非厅上的灵兽雕像,只是一般的龙凤跃鲤图案。

    这间石室的佈置,除了石桌石凳外,还多设了一张宽敞的大石床,一切家居物件,全都放置在石室的正中央。瞧这里格局罢设,俨然是一个寝室。

    白婉婷道:“瞧来这是卧室了,但石床上光溜溜的,无褥无被,总觉得有点儿怪怪的感觉。”

    上官柳说道:“这幽洞石室,不但建构精美奇巧,且极具心思,有厅有房,就像一个地下宫殿似的。”

    罗开走到左首的石门,只消一推,石门便徐徐开了一线门缝,罗开笑道:“这里的石门原来没有开关,随手一推便开。”

    众人看见,都纷纷聚了过来。罗开稍一使力,石门已呈十字型给推开,但此门一开,罗开便即“咦”的一声,旋即踏步走了进去,各人同时衔尾而入。

    但见内里只有两丈见方,竟然是个厨房,室内炉灶炉坑俱齐,灶顶之上,还有一个半尺大的圆孔,洞孔里漆黑一片,看不见尽头,敢情是个排气之处,是用作疏通灶烟之用。

    而在炉灶旁,却有一个小水池,池水由一个小石孔涌出,徐徐流入池中,继而由另一个小孔排去,源源不绝,全无外溢之象,犹如一个流动的小水井。而地板却略带倾斜,尽处有一去水的石孔,设计相当周到。

    各人见着,无不啧啧称奇,白瑞雪道:“这里虽有炉灶,却没有煮食用具,又如此地整洁,似乎这里还没人使用过。”罗开点头称是。

    便在这时,外间传来董依依的声音:“好漂亮的浴室哦!”

    罗开回过头去,却发觉董依依和白婉婷已然不在,三人循声走去,见右首的石门已被推开,并传来“沙沙”的水声。

    原来内里是一个浴室,只见一个偌大的浴池靠墙而建,深入地下足有三尺,池边与墙壁,均是雪白云石铺砌,光亮耀眼。墙壁之上,嵌有一个石雕龙头,雕工异常精緻,一条水柱,自龙口喷出,落在水池中。

    白婉婷笑道:“这个浴池虽不及明月庄的月影池,却也不比凌烟池差多少。”

    董依依侧着头道:“这里深入地底,不知水从何处而来?”

    白瑞雪道:“江南地区,湖泊水道极多,引水成池也不如何艰难。”

    董依依点了点头,又道:“上官柳刚才说得对,这里实是一个地下皇宫,太美了。咱们快去看看另一个房间。”

    当打开最后一扇石门后,见其大小和厨房浴室相同,只是内里空空的,全无任何罢设,瞧来只是一个贮藏间。董依依与白婉婷看见,均大感失望。

    白瑞雪道:“罗开弟,咱们不如回厅子去,把所有灵兽石门开来看看,你认为如何?”

    罗开点头道:“我正有此打算,只不知这里有多少个石室,在这之前,咱们必须留下记号,免得迷路。”

    董依依听见,连随抽出寒玉短剑,说道:“罗开哥,咱们便在每个房间的墙脚划下记认如何?”

    罗开点头道:“好!就以数字做记号吧,这样便知道有多少个石室了。”董依依应了,罗开又道:“为了防止迷路,咱们必须聚在一起,千万不可分开。”

    众人回到那厅子,便即分头行事,把余下“朱雀”、“青龙”、“白虎”三扇石门都开了,却发觉内里的佈置格局,竟与刚才的石室全无异处,同样是寝间的佈置。

    董依依在每个石室的墙角下,均顺序划上数字,好作记认。

    厅上五扇石门,现只剩余“黄龙”石门未开。

    当那石门一开,竟与先前四门完全不同。门后只见一条甬路往前伸延,甬路阔约六七尺,两旁墙壁,同样云石围墙,地铺花纹地砖,两旁均设有蠋台。

    众人走进甬道,拐了一个弯,又见一堵“黄龙”石门挡在前头。

    罗开看见,不由纳闷起来,心想:“除了这石门外,这条通道光滑如镜,两边墙壁,全无雕纹,不知这门的开关又在哪里?”

    众人也同一心思,不禁四下张望。随听白瑞雪道:“且按一按门上的八卦方位,看看如何。”

    上官柳依然照做,伸手一按,果听轰隆声响,黄龙石门便即徐徐打开。

    各人立时大喜,罗开道:“原来开启此门,再无须先转动石凳。”

    当众人步进石门,却不约而同“啊”地暗叫一声,内里竟然又是一个大石室,与先前的大厅全无异处,同样呈六角形,只是那扇铜门却紧紧掩闭着。

    罗开低头沉思,心想:“这里四通八达,室室相连,而这扇铜门,不知是通往何处?”

    一念及此,便走到铜门之前,把门往外推出,回身朝众人道:“我先上去看一看。”话落幌亮火摺子,沿石阶徐步而上,来到尽处,见一堵大岩石挡在当前。

    只见罗开把火摺子提起,给他找着那开关的石头。罗开按着石头往上推,“隆隆”之声接着响起,岩石缓缓向旁移开,洞外遍布长长的杂草,一道强烈的阳光,透过草丛直射了进来。

    罗开拨开草丛,跨步而出,发觉自己周身全是假山假石,他穿过假山群,外面却是一个大花园。他环目四周,心下不由一喜。

    原来这个花园,竟是庄内四合院中央的庭院,只见东为凌波阁,南为凌云阁,西为凌风阁,北为凌虚阁,距罗开入住的凌云阁,只有四五丈之遥。再看石室的出入口,同样是设在一假山内,而这一座假山,比之先前的假山还要大上好几倍,层层叠叠,怪石嶙峋。假山之前,还有一条人工小溪。

    罗开看了一会,便钻回石洞,当他回到石室时,听得董依依的声音自一个寝室传出,正在大叫大嚷。罗开心里一惊,生怕有什么事发生,连忙发足抢了进去。

    白瑞雪一见罗开进来,连忙迎上前去,笑道:“罗开弟,你看这是什么?”

    话后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

    罗开伸手接过,见是一本书册,书面已相当陈旧,必是历有年所之物,当他揭开第一页,“贯虹神功”四个大字,倏地跃入罗开眼帘。

    便在这时,董依依的声音又再度响起:“必定是罗开哥回来了。”话毕,只见董依依和白婉婷从内里冲了出来,一见着罗开,便即一左一右,上前扯着他的衣衫,叫道:“罗开哥,快跟我来,看看里面的是什么。”

    罗开给二人弄得一头雾水,望望白瑞雪,见她只是微微含笑,全无任何表示,罗开只得任由二人拉了进去。

    当罗开才一走进内,登时眼睛大睁,原来这贮藏间内,竟放着十多个铁箱子,铁箱的盖子早被揭开,箱内金光灿然,五彩晶莹。罗开踏上前去,见箱内全是金银饰物,古玩字画,满满载了十多箱。

    罗开立时看獃了眼,指着箱内的珍物:“这……这些是……”

    董依依扯着罗开的衣袖,靠贴着他道:“我刚才一推开这扇门,便发现这十几个铁箱,打开一看,直吓了我一跳。适才听瑞雪姐说,这些珠宝珍品,极可能是那个方腊抢来的财宝,我想是假不了。”

    罗开垂首望着眼前之物,只见箱内放满宝林珠树,黄金白璧,光艳夺目。白瑞雪来到他身旁,道:“这些宝物虽是价值连城,但在学武之人来说,万万及不上你手上这部秘笈。”

    此话一出,罗开连忙抬起头来,问道:“你是说这部书?”白瑞雪点了点头。

    上官柳道:“瑞雪姐说得一点不假,这”贯虹秘笈“若是真本,论其价值,实不下这些财宝。近这几年间,为了争夺这部秘笈,不知有多少武林人士为此丧命。”

    罗开看着手上的秘笈,问道:“里面所载的究是什么?”

    白瑞雪徐徐道:“咱们到外面坐下再说。”

    六人围着石桌坐下,只听白瑞雪道:“关于这秘笈之事,其实我也是所知有限,是真是假,我也不敢说实。”接着转向上官柳:“或许你比我还要清楚呢。”

    上官柳摇头道:“江湖上的传言,直来以讹传讹,实不能尽信。便如有些人说,这”贯虹秘笈“是在华山派手中,谁料到会在这里呢。”

    白瑞雪道:“听说这贯虹神功,乃是专吸取别人内力,继而化为己用的一门武功,内里是否和传言一样,我便不知晓了。”

    罗开轩眉道:“世上竟然有这种武功,将别人的内力化为己用,岂非不劳而获,这等霸道下流的手段,算是那门子武功!”

    上官柳道:“这门武功虽然霸道,但回心细想,只要用得正当,不用以害人,也算不上什么。但若然落在奸邪之手,事情可不同了。”

    罗开听得不住点头,白瑞雪道:“据说这贯虹神功,是吐蕃神僧尼尔巴所创,这个尼尔巴,后来收了一个弟子叫萨多,尼尔巴便把一身武功,尽数传了给他,当萨多学有所成,尼尔巴不久便死了。原来这个萨多天生聪明过人,天资颖悟,把师父所授的贯虹神功,再加以推究,居然别寻蹊径,从中给他摸索出吸人内功的门径,萨多日夜忙碌,潜心练武,终于给他练成这门奇功。

    “这个萨多既练得神功,遂起了称霸武林之心,便千里迢迢来到中土,孤身向中原各门各派挑战,竟无人能敌,当时死伤在他手上的人,可说不计其数,而他因能吸取别人的内力,武功一日比一日厉害,一场武林浩劫,便此掀起。

    “那时各派知道此人不除,武林将会永无宁日,便以少林为首,相约萨多决一生死,听说当日战况非常惨酷,各派死了数十人,连少林方丈也身受重伤,幸好还是把萨多杀了,而在他身上,搜出了一本梵文书册,当时无人得识,便由少林僧人带回寺中。后得知少林把那梵文书册,译成了中文,便是这贯虹秘笈了。

    “如此过了数十年,那梵文译本竟给一个少林弟子盗了去,自此那译本便消失无踪,再没在江湖出现过。但约在十年前,忽地有人传言,这贯虹秘笈落在华山派手中。华山派上一代掌门,曾多次作出否认,但江湖中人又哪肯相信,在这些年间,也不知有多少人赶到华山去,不是要明索,便是想暗盗,弄得华山派无日安宁。”

    上官柳笑道:“现在想来也真可笑,那些人你争我夺,觊觎已久的贯虹秘笈,竟然是在这石室里,只不知那个方腊是如何得来的?”

    董依依道:“那还不是抢来的,但奇怪的是,这本秘笈如此珍贵,他们又怎会随随便便的丢在铁箱里,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是武学秘笈?”

    白瑞雪微微一笑,道:“他们当然知道,要不然早便把它毁了。但方腊这个人,只是个神棍莽夫,举事之前,却是个漆园商人,于武学一道,相信是半点不通,便是会武,也高不到那里去。他虽知这是武功秘笈,但对他来说,也没多大用处,只觉弃之可惜,所以便和这些财宝一块儿藏起来。”

    上官柳点头道:“瑞雪姐所说的话,瞧来也相差不远。”

    白婉婷道:“这个石室如此隐秘,且建得这么奢华,又藏了这么多财宝。但如何看也不似有人居住过,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上官柳道:“自我进入这石室后,再看见眼前这种种事物,让我想到一个答案。方腊兴兵作乱,时日并不久,而这个石室工程如此巨大,建造的日子,必定相当费时,决不可能是一年半载便能完成的。依我来看,这石室完成不久,方腊还没入住这里,便已经兵败受擒,并留下这一批财宝。”

    罗开道:“这里的财宝,咱们应该如何处理?”

    白婉婷揜口笑道:“这些财宝当然是你的,这个还用说。”

    罗开摇头道:“这个怎能够,这些都是不义之财,咱们又怎可能要。”

    白瑞雪道:“没想到罗开弟是个如此迂腐拘泥之人!我想先问你,你想怎样处置这些财物?”

    罗开一时难以回答,心想这么多财宝确难处置,要是交给官府,似乎又觉不妥,但这一些财宝,敢情是方腊抢来的民脂民膏,若据为己有,自己与方腊又有何异!

    白瑞雪见他久无回答,续道:“凌云庄既是你的产业,庄内的一切事物,自是你的了,况且这些财宝已无物主,要送还是不可能了,现下这一批财宝,比之你师父留给你的金银,足多上好几十倍,除了可帮助你成大业外,还可用来制造多些工作,救济一些有虽要的穷人,这不是很好吗?”

    罗开听后,登时精神一振,说道:“关于这批财宝,咱们容后再说好了。”

    董依依道:“罗开哥你还不快看看这秘笈,或许有什么厉害的武功呢。”

    罗开笑道:“这等吸人内功的武功,不学也罢。”说着便把贯虹秘笈放在石桌上,道:“你们有谁想看,便取去看好了。”

    上官柳听见罗开这番说话,方发觉罗开虽有点迂腐,却不失光明磊落,知道再劝他也是没用,又恐让人怀疑自已有觊觎之心,便道:“既然你这样说,这本秘笈便交由瑞雪姐先行保管,你是否练比武功,日后再说不迟。”

    白婉婷道:“罗开哥,我还没有问你,究竟那铜门是通到哪里去?”

    罗开给她一提,方记起这件事来,便把刚才所见的说了出来,又道:“这里不知还有多少个出口?”

    董依依跳起来道:“这石室咱们还没看完呢,现在再去看看好么?”

    众人同时站起身来,再继续未完成的事,终于把整个地下石室全走了一遍。

    最后凭着董依依的记号,已把地下石室的数目计算了出来。原来这里共有八个厅子,三十二个房间,大少设计完全相同。

    每个厅子,均有通道相连,而每一扇铜门,分别通往外间不同的地方,除了最先发现的两处外,其中一处,是通往凌云庄后花园,便在玉泉之旁。其余五个出入口,均在凌云庄外。一处是庄外的竹林;一处位于庄外以东的“曲院风荷”

    ;一处位于庄南的“兰花茶园”。余下两处,距离凌云庄较远,一处是里许外的北里湖边,而最后一个出入口,也是最远的一个,竟落在凌云庄以西二里处,却是一个林木葱茏的小树林。如此浩大的工程,委实令人咋舌。

    □□□

    罗开回到自己的房间,见彩儿伏在八仙桌上打盹,罗开不想弄醒她,轻手把房门掩上,才转过身来,脑子里忽地想起方姮的伤势,便即打住脚步,再推开房门,迳往凌波阁走去。

    当罗开来到方姮的房间,房门倏地打开,见方姮步履袅娜的走了出来,她看见罗开,不由脸上一红,低头道:“罗少侠。”

    罗开微微一笑:“方姮,我不是说过,叫我罗开便行了么。”

    方姮听见,不由把头垂得更低,心房不停噗噗直跳。

    罗开道:“休息了一天,伤势好点了没有?”

    方姮螓首轻点,低声说道:“好多了,多谢罗开哥关心。”

    罗开见她娇羞迎腮,知她必定为了昨日赤裸疗伤一事,现在想起来,连罗开也大感难为情:“这样便好。但你昨日伤势不轻,还是多点休息好。”

    方姮道:“镇日价睡在床上,连脑袋也睡得胡涂了,我见内力已渐渐恢复,所以想出来四处走走。”

    罗开道:“走走也是好的,但切记不要莽动真气。这样吧,若你不嫌弃,我带你四处看看如何?”

    方姮听后暗自欢喜,便点了点头。

    二人并肩缓缓走出四合院,穿过凌霄阁,来到庄前的大庭院。

    这时日色向晚,天边丹霞似锦,把院中映得一遍徘红。

    罗开垂眼望向身旁的方姮,只见她抬眼望向天上的云霞,柳眉轻蹙,在霞光的映照下,更觉她娇艳无伦,温文可爱。

    旁晚的寒风,一阵阵的吹了过来,把她柔长的青丝,吹得不住往后飘扬。罗开见方姮衣衫单薄,微显颤抖,便低声道:“方姮,你冷么?”

    方姮道:“还好。”

    罗开除下外衣长袍,道:“你披在身上吧。”

    方姮心里一甜,抬头望了他一眼:“不用了。你自己不冷么?”

    罗开摇头道:“不,我不怕冷,你内伤还没有全癒,不能再感受风寒。”

    方姮心下感激,便让罗开把长袍披在她肩上,立时发觉一阵温暖,还夹着罗开身上的气息,心中又是一荡,甜丝丝的,忍不住低下头浅浅一笑。

    二人徐步缓行,来到大楼外的大池塘,只见水面黄叶浮动,七彩缤纷的锦鲤,在水中悠然地游着。

    迎着微风,两人步上白玉栏杆的石桥,罗开道:“方姮,我已经听到你姊姊的消息,她已经来了杭州。”

    方姮一听此话,立时停下脚步,连忙问道:“姊姊她……她来了杭州。”

    罗开低头望着她兴奋的俏脸,点了点头:“我正在想方法,找机会让你们二人见面。”

    方姮怔怔地盯着他,见他剑眉轻轩,脸现沉郁,不由心下奇怪,问道:“我姊姊她在杭州哪里,你能带我去见她吗?”

    罗开不禁踌躇起来,心想:“方妍正在湘王府中,又怎能带她到那里!该怎么办才好呢?”

    方姮见他只想得入神,久无答覆,不免心里着急,又问道:“罗开哥,是否有什么难处?你不妨与我直说。”

    罗开笑道:“不是,你不可胡乱猜想,我只是想该怎样约会她罢了。”

    方姮听了,才放下心来,脸上立时露出一抹可爱的笑容。

    便在这时,突然庄外隐隐传来刀剑碰击之声。罗开循声望去,却看不见甚么,打斗之声愈来愈响亮,靠近庄门的几个武师也已听见,连忙从背上抽出钢刀,严神戒备。

    方姮道:“庄外似乎有人正在打架,咱们过去看看好么?”

    罗开点了点头,便与方姮朝庄门方向行去。罗开道:“听兵刃之声,打斗的人并不很多,一会儿你站在我身旁,万万不可走开。”

    方姮点头应允,这时白家姊妹与笑和尚已从大楼走出来,看见罗开二人,便即使开轻功,掠到他们跟前,白瑞雪道:“罗开弟,来人不知是什么人,千万要小心,暂时不要出庄去,或许外面已早有埋伏。”

    罗开也觉她说得对,接着十多个武师也奔了出来,跑到白瑞雪跟前,只听白瑞雪道:“你们分散在庄门附近守着,不可轻举妄动。”众人领命去了。

    忽地庄外响起一声娇喝:“你们不要倚着人多,本坛主便会害怕。”

    一把粗嗄的男人话声道:“方坛主,门主早便知晓你会来这里,看你还是跟咱们回去吧。”

    罗开一听这句说话,登时面色一变,心想来人竟是方妍。当下向白瑞雪道:“瑞雪姐,麻烦你帮我照顾方姮。笑和尚、婉婷,你们跟我来。”话讫,脚下立时发力,飞也似的向庄门而去。

    白婉婷与笑和尚看见他的神色,便知事情有异,也不敢迟疑,连随抽出兵刃跟了上去。

    正当罗开赶到庄院的围墙下,忽见一个身影自墙头跃下,罗开猛然一惊,打住身形,定眼望去,见来人却是一个白衣女子,竟然便是方妍。

    罗开一看见是她,高声叫道:“方妍。”

    方妍见罗开站在眼前不远,心里一喜,正要奔过来,突然围墙上一声猛喝,随听嗤嗤声响,数柄飞刀直往方妍射去。

    罗开大吃一惊,也不遑多想,飞身抢去,这一下去势犹如追星赶月,疾速无比,他竟然后发先至,拦腰抱着方妍着地一滚,听得噗噗噗几声,数柄飞刀全钉在刚才方妍所站之处。

    罗开回头一望,也不禁大骇,见这些飞刀竟能直透地面。要知那处地面是以青石铺就,坚硬无比,若非内力有相当造诣之人,决难以飞刀贯穿石块。

    此刻白婉婷与笑和尚业已赶到,罗开放开方妍,翻身跃起,抬头一望,见墙头之上站着一个黑衣人,此人蒙头盖面,襟上一头血燕清楚可见,当下说道:“阁下既是血燕门之人,怎地对贵门方坛主如此不敬?”

    那人冷笑一声:“你便是这里的庄主吧,咱们血燕门的事,旁人莫要多管。”

    罗开给他言语一撞,也再不客气,朗声道:“这里是本人的地方,你等敢擅自进来生事,我自然要管,你回去给我带个口讯给门主,要是你们再敢踏入此庄一步,莫怪我心狠手辣,把那人一刀劈了。”

    罗开所说的那人,虽无言明,自是说湘王朱柏了,墙头那人又怎会听不明,登时呆了一呆,遂道:“好,万事好商量,我便带话回去是了,倘若你敢动他一条头毛,咱们血燕门要你全庄上下鸡犬不留……”

    那人说话刚完,倏见人影一闪,骤听那人“啊”的一声,人已直跌下来,接着见怪婆婆已站在那人身旁,其动作之快,当真如同鬼魅。

    众人见那黑衣人僵卧在地,明着是给怪婆婆点了穴道。

    但听怪婆婆道:“好大口气的小子,刚才你这句说话,应该换转来说,若然尔等敢再来这里放肆,以后杭州城内再没有什么湘王,死王便有一个,听见么?”即见怪婆婆一手把他提起,“呼”的一声,竟把那黑衣人抛出围墙,这等功夫手力,当真骇人听闻。

    这时方姮在白瑞雪的陪同下,已来到方妍跟前,只见姊妹两人对望良久,突然齐齐哇地痛哭起来,扑上前去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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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02

第五集 虎穴龙潭 第四十五回 铺谋定计
    经这一阵骚动,凌云庄上下人众,全都知晓庄外发生了事情。

    董依依、康定风和洛姬等人,业已陆续赶至,但众人来到之时,事情已经了结,庄外已阒然无声,血燕门的人早便远去。

    这时除了罗开和白瑞雪等几个人外,其余众人,均不知方家二人是孪生姊妹,骤然看见两人的样貌身材,竟全无异处,俱感诧异惊讶。

    白瑞雪知道方家姊妹二人久别重逢,想必私下定有一大堆话要说,便即安排方妍与妹妹同住凌波阁,好让姊妹二人能尽情倾吐。

    当姊妹俩的事情办妥后,众人来到凌霄阁大厅,白瑞雪吩咐丫鬟端上香茗,罗开方把姊妹二人之事,一一告诉与众人知道。

    史通明和唐贵虽知晓方妍是血燕门的人,现听见罗开的说话,知道方妍极有可能和自己一样,已经背叛血影门,方会在庄外动起手来。二人想到这里,心里不由惴惴难安,随听唐贵道:“方妍姑娘这次到来,明着是背叛血燕门,我只怕……”

    罗开见他神色有异,便即问道:“不知唐大哥所怕何事?”

    唐贵摇了摇头,叹道:“我也曾是血燕门的人,对血燕门的手段作风,虽不能尽知,或多或少也有知悉。今次方姑娘起了背叛之心,血燕门势必不会便此罢手,我所担心的,却是方姑娘的家人。”

    罗开听后一惊:“唐大哥你是说……血燕门会对方家不利?”

    唐贵点了点头:“没错,当日唐某与史兄弟得白姑娘相救,便下了决心离开血燕门。但我素知血燕门对叛徒的狠毒手段,为了杀鸡儆猴,他们势必斩尽杀绝。当时咱们早已为此事担心,便即使人送信通知家人,要他们务必小心血燕门的偷袭,在书信之中,还另附声明,为着安全起见,着家人找一处安全的地方暂住,免得给他们找到。”

    罗开听得剑眉颇蹙,白瑞雪在旁道:“既然如此,咱们须得马上通知方家不可了,”睛云秋月“两位前辈武功虽高,但在全无防备之下,难免会遭到暗算。”

    史通明道:“这事不能再耽搁了,要知血燕门在大江南北,均有他们的人,当地只消收到门主的讯息,便会立即採取行动,看来时间实在紧逼得很。”

    罗开愈听愈感不安,立时站起身来:“我得马上和她们商量一下。”

    在凌波阁方妍的房间内,姊妹二人正手握着手坐着,把憋了十多年的一腔心事,尽情地倾诉一番。只见二人你问我答,詹詹不休,仿佛永远诉说不完似的。

    但听方姮问道:“姊姊,刚才我听见罗开哥说,像说过你是什么坛主似的,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方妍微微一怔,不禁长叹一声,凝神望了她半晌,方鼓足勇气道:“其实…

    …其实我是……血燕门朱雀坛的坛主。“

    方姮听着,登时睁大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良久方道:“你……你是血燕门的坛主?”

    方妍点点头:“总之一言难尽,当年血燕门的左右门主为抢夺”玄女四绝经“,夜袭宝林庵,其时师父早便得到讯息,当日召我到她跟前说,说那本经书乃师祖留下之物,绝不能给歹人夺去,为求经书不落在奸人之手,便把该经书暂时交在我手中,着我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待得她打发了敌人,再遣人通知我回庵。

    “当时我本想留下来帮助师父退敌,但师父总是不允,我只好带同两个年幼的师妹,到后山躲藏起来。怎料咱们三人在后山等了一夜,始终不见有人前来通知,后来咱们愈等愈感不安,又担心师父师姐们的安危,咱们三人商量过后,便悄悄窜回宝林庵,打算看个清楚。

    “岂知咱们才一踏进宝林庵,便见师父和四个师姐倒毙在地上,就在咱们悲愤交集之际,骤见十多个男人突然跳将出来,咱们登时吓了一惊,知道这些人必是杀害师父的凶手,但又想起连师父也不是他们的敌手,更何况是咱们,心里难免害怕起来,咱们三人久久不敢动手,但又不想逃走,最后还是咬紧牙筋,打算只好和他们一拚,便是当场给他们杀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可是咱们正要出招,其中一个人突然掠到咱们身前,那人动作极快,瞬眼之间,他已点了咱们的昏穴。当咱们醒来,已被这些人关在一个房间内,而我身上那部经书,也给他们搜了去。

    “最后一个男人对咱们说,要咱们三人修练那部经书的武功。当时我听见,也大感奇怪。到得后来,咱们方知晓是甚么一回事。原来那部经书的功夫,皆因只有女性才能修练,况且咱们师祖留传下来的内功心法,竟是出自这部经书,难怪师父所收的弟子,全部都是女性。

    “咱们三人自小所修练的内功,不论门径口诀,无一不是与那经书有关,修习起来,辅助奇大,而且进步神速。这一门功夫,据书中所载,名为”玄女相蚀大法“。如此春尽夏来,不觉间便过了一年多,竟然把经书里所载的功夫,全部修练成功,当真快得惊人。

    “饶是如此,咱们在修练期间,才发现这门”玄女相蚀大法“,并非是什么绝世武功,而是一门专用来控制男人的法门,还可以在交媾过程中,能在男人体内种下剧毒,若得不到经书上的解救之法,将永远受体毒控制。”

    方姮愈听愈感惊讶:“世上竟会有这样的功夫,但血燕门为何要你们练此功夫,究竟是为了甚么原因?”

    方妍叹息道:“他们要倚赖这门”玄女相蚀大法“来控制武林人士,把他们纳为己用,成为血燕门夥伴。”

    方姮点头道:“原来如此,所以他们便要胁你,要你为他们做这些事?”

    方妍道:“起先我不知道犹可,但到我知道他们的用意后,自是不肯答应他们,可是他们……他们竟用你和爹娘作为要胁,若然我不依从他们去做,便会对你们不利。我当时无计可施,只得应承他们了。”

    方姮听后一惊:“血燕门的人真是狠毒。但你今日又怎会和他们打起来?”

    方妍苦笑道:“其实……其实是……”

    她正欲说下去,突然房门声响,方妍只得把说话打住。

    方姮站起身去开门,看见是罗开,便招呼他进来。

    罗开看见方妍,便即踏步上前问道:“方妍,我想问你一件事,你是否已背叛了血燕门?”

    方妍道:“嗯!也算是吧。因为我在湘王府里,骤闻得方姮受了伤,后来又知是给你们救了去,我担心方姮的伤势,便打算偷偷窜进庄里来,一心想看看方姮的伤势如何。岂料我来到庄前,竟给血燕门的人发现了。其实你们的落脚处,官府早便查了出来,我只是没有想到,这个庄子已被他们重重包围。我刚才和他们交手时,发现庄外除了官兵外,还有不少血燕门的人。幸好王爷还在你们手中,他们才不敢妄动攻进来。”

    罗开点头道:“今次你和血燕门闹翻了,我看血燕门不会便此放过你。”

    在旁的方姮听见,不由大惊起来:“是呀!血燕门这些人,个个心狠手辣,姊姊你要千万小心才好。”

    方妍点了点头,示意知道。随听罗开又问道:“血燕门行事残忍不仁,我现在所担心的,是害怕他们会对你们家人不利?”

    方姮听后,倏地脸色刷白,连忙道:“姊姊!你适才不是说过,血燕门以我和爹娘来胁迫你么?这怎生是好,爹爹……娘亲他们……”说到这里,已是喉头哽咽,不能成声。

    方妍看见妹妹这个样子,连忙紧紧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不会的,我和他们做了这么多事,相信他们不会这样做。”

    罗开心里雪亮,方妍这句说话,绝非是她的真心话,血燕门的手段,她又如何不知,这只是安慰方姮的言语罢了,便道:“方姮,你父母居所在那里,待我马上派人送个书函去,好让你父母能有所准备。”

    方姮连随道:“罗开哥,我……我想赶回家去。”

    罗开道:“这怎可以呢,你的伤势还没完全康复。便是你赶回去,能斗得过血燕门的人么?既然你放心不下,我便着人把你只亲接来这里,一来你们一家人可以团聚,二来彼此也有个照应,你们意思如何?”

    方妍心想:“倘若爹娘真的来这里,只要能够一家人团聚,我便无须再害怕血燕门的要胁了。最不济我便给他们杀死好了,起码在临死之前,也能见父母一面。”她想到这里,便向罗开道:“我已经十多年没见过爹娘,实在想念他们得紧。罗开哥肯帮我这个忙,方妍真个感激不尽。”

    方姮点头道:“既然姊姊都同意了,我更没意见。我家位于洞庭以南的潭州。”接着便把地址告诉了罗开。

    罗开道:“好了,我得马上派人去办,你们姊妹二人再好好聚一聚吧。”话后便告别离开方妍的房间。

    他回到厅子,众人还是聚在一堂,正谈着血燕门的事,白瑞雪一见罗开进来,便道:“相信她们没有意见罢。救人如救火,这事怠慢不得呀。”

    罗开坐了下来,道:“方家位于潭州鄯县景光镇,离这里也要一天马程。方家姊妹是我的朋友,这一件差事,本应是我亲自去办才对,但目下凌云庄外强敌环伺,我一时实不敢分身走开,罗某只得请求各位帮小弟这一个忙,不知哪位能替小弟走一趟潭州。”

    康定风连随道:“今日凌云庄之事,实是由在下而起,已经万分过意不去,若罗兄弟信得过在下,便交由康某去辨吧。”

    罗开笑道:“这是什么话呢,康兄弟太见外了,罗某又怎会信康兄弟不过,只是今次这件事,委实危险万分,倘若到时与血燕门碰上面,难免会有一场拚斗,到时……”

    笑和尚不待罗开说完,忙截着他笑道:“罗庄主你大可放心,便由我跟随康老弟跑一趟好了,我就不信凭康兄弟和我,再加上”睛云秋月“两位大侠,合咱们四人之力,会斗不过血燕门这夥人。”

    罗开点头道:“好!有笑和尚陪伴康兄弟,我便放心多了。现在我先回房修书一封,到时便麻烦两位了。”回头朝上官柳道:“上官柳,我有一事要和你商量,咱们一起进去好吗?”

    上官柳颔首站起,二人徐步往后堂走去。当走出后花园,罗开道:“一会儿你带笑和尚二人从石室出庄,现在庄外敌人众多,便用北里湖的出口吧,那里离庄院较远,且现下正好入夜,他们绝对发现不到的。”

    上官柳点头应允,说道:“幸好北里湖洞外的开关早已找到,要不到时有出无入,他们回来之时,可又要费一番功夫了。”

    罗开道:“关于石室的出入口,记紧通知二人必须保密,倘若轻易给外人知道,凌云庄无疑是个无掩鸡笼,自出自入。总知愈少人知道愈好,这点不可不防。”

    上官柳点头道:“这一点我晓得。”

    是夜,笑和尚和康定风二人,便即起程赶往潭州去了。

    次日早上,罗开、白瑞雪、上官柳等三人,悄悄离开了凌云庄,从北里湖的洞口走出来,庄内的一切,便交由怪婆婆暂时打理。

    原来今晨一大清早,白瑞雪便约了罗开和上官柳二人,要前往杭州白杨坊见一个人。

    三人沿途走来,已经再没看见大批官兵当街搜捕,而那些锦衣卫,更是一个不见,明着朱柏这封书信起了作用,现在杭州衙门,似乎全都针对着凌云庄。

    当他们来到白杨坊,二人才知道这里与杭州别处不同,白杨坊的商铺,没有什么酒楼食肆,坊内只有一些银号、珠宝店、古玩字画店等,全都是高档行业。

    罗开心里奇怪,便问道:“瑞雪姐,你到底带咱们去见什么人?”

    白瑞雪微微笑道:“你急个什么?一会儿你自会知晓,总之这个人将来对你十分重要。”

    罗开与上官柳互望一眼,便不再追问。

    众人来到一间银号门外,白瑞雪道:“是这里了,咱们进去吧。”二人抬眼望去,见门外的金漆招牌,写着“长兴银号”四个大字。

    白瑞雪领着二人才跨进门槛,即见两个店伴跑上前来,齐齐躬身道:“大老闆。”

    白瑞雪点了点头:“替我通报田总管一声,叫他到内厅来。”话落与二人迳往后堂走去。

    二人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间“长兴银号”,却是白瑞雪经营的钱庄。

    来到内厅,三人甫坐下,便见一个仆人端上香茗。白瑞雪朝罗开道:“田总管的全名叫田璜,原是先父的下属,自先父去世后,白家的生意产业,全赖田总管悉心戮力打理,方会有今日如此兴旺。”

    这时一个老者走进厅来,只见那人年约六十,鹤发童颜,一脸慈祥,身穿一件宝篮色锦缎长袍。

    罗开和上官柳看见这人的气派,便知是白瑞雪所说的田璜了。

    田璜一见白瑞雪,便即上前道:“不知大小姐到来,老夫有失远迎。”

    三人连忙站起行礼,白瑞雪道:“田叔叔你好,我来为田叔叔介绍,这位便是侄女前时提过的罗开,便是婉婷的未婚夫,而这位是上官柳。”

    田璜与二人施礼,随即肃坐,笑道:“罗公子仪表堂堂,英姿勃勃。常人说得好,正是”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二小姐能得如此佳偶,实是天大之喜。”

    罗开连忙道:“田总管谬奖了。”

    田璜颔首捋鬚,望着罗开不住点头赞好。白瑞雪笑道:“田叔叔,今日咱们到来,实有一事想与田叔叔请教。”

    田璜道:“大小姐有什么吩咐,请示下便是了,说甚么请教来着。”

    白瑞雪微微一笑:“有一件事至今我还没和田叔叔说,其实罗开乃长风哥的徒弟。”于是便把罗开如何遭瑶姬所害,如何遇见纪长风等对田璜说了。

    田璜听后,叹息道:“原来是这样,今日大小姐来找老夫,想必是和罗公子有关的了?”

    白瑞雪点了点头,徐徐道:“嗯!长风哥与我的关系,相信田叔叔是最清楚不过。长风哥的事,我又怎能袖手旁观。要知开帮立派一事,并非光靠武功高强,便能够解决。我知田叔叔你对生意一道,不但是箇中能手,且在江湖上见多识广,阅历丰富,黑白两道甚是吃得开,所以特来请教。”

    田璜呵呵笑道:“大小姐又来和老夫闹玩笑了!不错,做生意方面,老夫在商场打滚数十年,还算过得去。但说到江湖上的事,所知的也实在不多,见多识广这四个字,老夫万万受不下。”

    罗开在旁听见,已知白瑞雪今日与自己前来的原因,当下朝田璜道:“田总管,罗开自得恩师所託,无日不铭心镂骨,以报师恩。只是罗开天生庸碌,粥粥无能,恐有力不从心,若田总管不弃罗开乃樗栎庸材,倘能指点一二,罗开委实感激不尽。”说毕,罗开和上官柳站起身来,朝他躬身一揖。

    田璜连忙伸手扶起二人,说道:“两位千万不可这样,尤其是罗公子,公子将是我家二小姐的东床娇婿,便即是我的主人,这样叫老夫如何克当,还请二位先坐下说话。”

    罗开坐回椅上,只听田璜缓缓道:“白家的事,便是老夫的事,便是拚了我这条老命,老夫自当尽力而为。罗公子放心,总言而之,只要老夫做得来的事,必定义不容辞。”

    白瑞雪道:“得田叔叔这一句说话,我便放心了。”

    罗开随即道:“罗开在此先谢过田总管。”

    田璜道:“大家不必再多礼了。”话后沉吟片刻,续道:“老夫有一事想问大小姐,当日大小姐着老夫重修玉泉的物业,并改名为凌云庄。现在瞧来,想必是罗公子与二小姐的新居了?”

    白瑞雪点头道:“嗯!确是这样。说起凌云庄,还有一事想请教叔叔,咱们想把该处为开派之所,田叔叔你认为可行吗?”

    田璜点头道:“杭州乃古都名城,五代吴越两国及南宋,也曾在此处建都。

    杭州本就是福地,确是开山创派的理想地方。但老夫昨日闻得一个消息,听说凌云庄被官兵重重包围,老夫听见后,也为之一惊。湘王被掳,凌云庄被围,莫非这件事确与你们有关?“

    白瑞雪点头承认,便把湘王朱柏之事,从头至尾陈述一遍。

    田璜听后,不由眉头深锁,徐道:“没想到你们这么快便和官家有隙,这可难办了。你们若要在杭州立脚,唯今之计,便是要先将这件事摆平,再不能和官家正面冲突,免得他们有任何藉口,出兵镇压,若这事搞不好,到时兵临城下,便麻烦多了。”

    上官柳道:“现在湘王仍在咱们手中,只要不把他放回,好让官府有所顾忌,不敢随便妄动,这样行得通么?”

    田璜道:“表面上来看,这确是一个好方法,其实这样做作,长远来说,并非一件好事,只会多加上一个叛贼的罪名盖在头上。大家不妨想想,官府能与叛贼共处一城么?”

    白瑞雪道:“田叔叔说得是,这样说该怎么办?”

    田璜徐缓轻抚着长鬚,想了一会道:“最佳的方法,便是能找到湘王的把柄,若能给咱们找到他一个死穴,握在手中以作要胁,事情便好辨得多了。不但可以放心把他送回府,也免得被加上叛逆这个罪名。当然,他身为一个王爷,给人这般摆布,铁定心有不甘,暗地里或许会另施手段,到时咱们只要处处小心防避,未必便斗他不过。”

    罗开道:“这确是一个好方法,要找一个人的把柄,直是轻而易举,相信并不艰难。”

    白瑞雪茫然不解:“不会吧,咱们与朱柏素来并不相识,又如何找他见不光的丑事?”

    上官柳笑道:“瑞雪姐向来冰雪聪明,如此简浅的道理,你怎地会想不到了。咱们虽与他不相熟,按常理来说,自是难找出他的把柄,但这又如何,咱们不会制造一个把柄,好让他钻进去么?”

    白瑞雪登时笑道:“说得是,这一点我怎会没想到。”

    田璜道:“关于罗公子开办门派一事,依我来看,倘若资金充裕,便不该畏首畏尾,必须大张旗鼓,务求做得有声有色才是。还要尽快进行,不能再拖延时间,只消一呜天下响,到时莫说是官府,连皇帝老子也多少要忌惮三分。”

    白瑞雪道:“据咱们所知,皇帝老子为保江山,已暗地创立血燕门,用以镇压武林人士。若咱们们这样做,岂不成为他们对付的目标。”

    田璜笑道:“你们经过湘王这件事,难道他们还会放过你吗?有道是强者为王,只要你比他们强,便是把血燕门灭了,这又如何,相信连皇帝老子也没有办法。”

    罗开道:“便是咱们灭了血燕门,朱元璋也会另创甚么门派,再以他来对付武林人士,这岂非无穷无尽,弄致武林永无宁日?”

    田璜摇头道:“我看不见得,倘若你真的把血燕门瓦解冰泮,风飞雹散,门中高手自是死伤惨重,再无反扑之力,到时他们想再召集高手,可就不容易了,难道世间的武林高手真的这么多,任意随他召唤不成。”

    上官柳点头称是:“田总管说得对,只要能把血燕门剷除,朱元璋便是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法一时间再创第二个血燕门。但还有一个问题,皇帝老子暗的不行,或许会摆明车马,下旨出兵讨伐,到时又如何是好?”

    田璜道:“谅朱元璋也不敢这样做,要是可以这样,他又何须创辨血燕门。

    朱元璋在做皇帝之前,也曾在江湖上打滚,自是相当清楚江湖的力量,倘若他明目张胆,採取强行压制,势必令武林不满,有道:人急造反,狗急跳墙。到时各门派一旦联手与他对抗,朱元璋这一张龙椅,他还能坐得长久么。便因为如此,所以他宁可威逼利诱,暗地里结集武林高手,以武制武,这才是他的主要目标。“

    白瑞雪问道:“田叔叔,咱们应该怎样做?”

    田璜朝罗开道:“若要打响万儿,成为一方之霸,你恩师留下来的十万两黄金,用来招集贤俊,协心同谋,这个数目还勉强可以。但有云:”坐食山崩“,要是没有收入来源,早晚会被吸得一乾二净。若把部分资金抽调来营商,以这个数目来看,必定诸事拮据,只会两头不叫好,实是一个问题。”

    白瑞雪道:“常言道:”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关于资金的问题,大可以不用担心,便从白家再添加十万两黄金好了,若然数目还不足够,便是再多加一倍,相信也不成问题。况且这些银两,主要是用在生意上,却不是泼钱入海,有去无回的。”

    田璜道:“有二十万两黄金,已经足够了。我马上详细草拟一份计划,过得几天,大家再坐下来商议。”

    众人听后,自无异意,均颔首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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