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小孩 [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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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梓明一眼瞥见悍马驾驶室里的神采飞扬的张晓卉,赶紧做贼似的低下了头,恨不得多出个功能,像乌龟一样把脑袋缩到肚子里,赶紧把三轮车往边让了让。<快更请到 .o 书.M >幸亏张晓卉可能正有要紧的事情去处理,目不斜视,根没有注意到这个骑着三轮车戴着破草帽的菜贩子就是经常和自己上床的男人乔装打扮的。再说即使她注意了,王梓明现在的伪装已经比菜贩还菜贩了,不仔细的话根认不出来。着张晓卉的悍马荡起一阵尘土,绝尘而去,一颗提起来的心才又扑通一声落到了原位。 王梓明虚惊一场,吓得不轻,冷汗淋淋地,心惊肉跳。心想原来保安们慌慌忙忙打开大门,并不是要迎接自己,而是伺候他们的主子的啊。不过张晓卉的悍马出来后,保安们却并没有着急把大门关上,而是等着他进去。王梓明乐的趁腿搓麻绳,壮着胆子,猛蹬几下车子,很泰然地进了工地大门。他憨厚地笑着向开门的保安点了点头,保安面无表情,连问都没问他一声。 王梓明顺利地进了大门,正暗暗庆幸,却发现又遇到了难题。原来进门后左右各有一条路,都明晃晃的,不知道食堂在哪个方向。虎视眈眈的保安就在自己的身后,如果这个时候迟疑或者走错路的话,很容易引起了保安的怀疑。王梓明这个假菜贩现在是经不起盘问的,三句两句就会露馅,说不定计划刚开始执行就流产了。但他也不敢把车停下来问路,那是自找死路。知道保安在着自己,把他急出了一头汗。抬眼望去,就见工地靠北边隐隐有袅袅的青烟升起,心想应该是食堂的烟囱冒出来的,就果断地选择了左边这条路。没有人叫住他,说明他选择这条路是正确的。 王梓明慢悠悠地蹬着三轮车,一边走一边贼头贼脑地张望。他不得不惊叹于眼前热火朝天的施工场面。现在农民工紧俏,劳动力奇缺,正是所谓的用工荒。不少工地招不来工,干活的工人很少,且老弱病残占多数,施工场面都是不温不火的。一到收麦收秋的季节,工人们给再多的工资也不干了,死活都要赶回家乡收麦收秋,工地上就只剩下仨核桃俩枣了,和停工差不多。然而眼前的荷园村工地却到处都是一派人欢马嘶的施工场面,几个塔吊伸展着长长的胳膊,忙忙碌碌地吊运着钢筋、模板等施工材料;卷扬机、搅拌机、振动棒等各种机器的轰鸣声响成一片,工人们戴着安全帽,在工头的指挥下,紧张有序地忙碌着,干劲十足。 王梓明还发现一个现象,那就是在施工现场,不见工程监理的影子,倒是有好多保安提着警棍在不停地巡逻,就像旧社会的监工似的,盯着干活的工人,见谁偷懒或动作慢,就凶相毕露,恶狼似的冲上去,作出要打要骂的架势。这几天持续高温,工人中暑事件时有发生,市政府为了确保农民工的健康和安全,专门下发通知,要求气温超过度时,各个工地必须在上午点半之前停止施工,下午三点以后再上工。市区其它工地都按照通知要求更改了作息时间,只有荷园村工地根不理会政府的这个规定,我行我素,上午照样干到点,下午一点半就上工了,晚上还要加班加点干到深夜。张晓卉之所以要这样做,是为了尽快把生米做成熟饭,形成无法更改的事实。然后等待交点罚款,使违法工程摇身变成合法工程。于是短短一周,荷园村工地相继有好几个工人中暑晕倒,还有一个为此丧了命。家属赶来闹事,被痛打一顿,怕了,也不知道拿了多少赔偿,连夜回乡下去了。《 书.M .o纯》工人们不堪忍受超负荷劳动的折磨,偷偷拨打了市长热线,举报了银河公司惨无人道的管理方式。结果是市长热线那边无任何反应,而打电话举报的两名工人却被揭发出来,打了个死去活来,被逼着跪在烈日下示众一天,都快晒成肉干了。在高压管理下,荷园村工地更像一个黑砖窑,工人们进来容易出去难,并且不允许写信和打电话,几乎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高压的管理带来的是突飞猛进的施工进度。王梓明发现,靠北的一面,是栋低层住宅楼,目前已经施工到4层了。从房间布局来,都是小户型,估计是真正的经济适用房。不过按照规划,这里应该是建栋楼的,现在勉强盖了栋后,那楼间距已经变得非常小了,三楼以下的住户永远也别想见到阳光了。可见无奸不商,无商不奸,商人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大化,是完全可以牺牲别人的利益的。 再工地南面,按照规划也应该是栋小户型住宅楼的,但取而代之的,是栋连体别墅。别墅的施工进度快,已经快要封顶了。王梓明数了数,共4套。那别墅设计得非常漂亮,一律白墙红瓦,每家都有门厅、车库、前后花园,风格趋向欧洲古典,正是那些假装斯文的有钱人喜欢的风格。王梓明望着那些初具规模的别墅群,在心里说,自己哪辈子才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呢?按照自己现在的工资,扎着脖子不吃不喝也得干上年。 但在万川市,就是有这么一个怪现象,只要是位置好的房子,再高的价格都会被哄抢一空。可见财富都集中在少数人手里了。 工地的东面,靠近荷塘的边上,两栋高层住宅楼已经打好了地基,马上就要拔地而起了。这块地,正是那自焚的老汉用生命都没有保护住的家园。现在,老汉骨灰仍未下落,他的家已经面目全非了。来胳膊永远也拧不过大腿,试都别试。 王梓明慢腾腾地骑着三轮车,摸了摸裤袋里的照相机,紧张地心怦怦直跳。现在,整个工地的基情况他已经基清楚了,接下来自己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拍成照片,留作实实在在的证据,好让自己将要写的材料更有说服力。四下无人,他停下车子,掏出相机,刚把相机举起来,远处一个保安向他这边,又赶紧把相机装了起来,继续蹬着车子前进。走到一个配电房那里,发现配电房刚好挡住了大门口保安的视线,就又停下来,掏出相机,卡擦卡擦一阵猛拍。拍了一阵,翻着一,因为太着急,手又紧张地颤抖,刚才拍的几张都没有对好焦距,照片都是模糊不清的。只好又重调了焦距,尽量抑制着激动的心和颤抖的手,总算拍了几张比较清晰的照片。想起相机还有变焦功能,就把那栋别墅拉近,拍了几张特写,效果还挺好。正在那里孜孜不倦地拍照,背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相机不错啊。 王梓明拍的投入,竟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忘记了自己所面临的危险处境。这会听到后面有人说话,才猛然醒悟过来,一个激灵,手里的相机差点掉到地上。就觉得身上的汗水一下子都变成了冷汗,头发都竖了起来。 慢慢地转回头一,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五六个膀大腰圆的保安。这些保安一个个狞笑着,不怀好意地着他,已经呈扇形把他包围了。保安后面,还跟着一辆三轮车,车上装满了蔬菜,车上坐了一个人,戴着顶卷了帽檐的破草帽,脖子里搭着条黑黑白白的毛巾,和王梓明的打扮简直是一模一样。王梓明差点叫出来,心说,哎呀,那个人不正是自己吗? 领头的保安就是那个刺着纹身的黑胖子。他把警棍拿在手里,在另一个手掌里一下一下地敲着,痞里痞气地歪着头着王梓明,满脸都是讥讽。王梓明确定,刚才那句话就是从他那张油嘴里冒出来的。 王梓明心里一凉,知道这次是栽了。他明白面对这些恶狗,自己必须得表现的镇定,千万不能慌张,否则只会遭到疯狂的扑咬。他迅速平静一下自己的紧张情绪,很从容地从三轮上下来,故作轻松地说,哦,你们这里不允许拍照吗?那我把照片删除好了。 王梓明说着,悄悄把相机的储存卡抠了下来,抓在手心里。那胖子上前一步,从他手里夺过相机说,对不起,这东西我暂时替你保管着。王梓明他们如临大敌的样子,狡辩说,我只是个送菜的农民,拍照纯粹是感到好玩,你们用不着这么紧张的。那胖子张大嘴巴,发出一阵沙沙的笑声,响尾蛇似的,说,这话你留着,一会再说。说着,他用手里的警棍顶了顶自己的帽子,下巴一扬,说,走吧,去保安室,弟兄们都想好好认识你一下呢。 几个保安怪笑着说,是啊彪哥,弟兄们好几天没练了,手痒的直想挠墙,你今天总算给我们抓了个肉沙袋,大家可有地方泻火了,哈哈哈哈!笑得王梓明头皮发麻,腿肚子直想转筋。两个保安上来抓住了他的胳膊,架着他就走,有人把他的三轮车也推上了。 灰头土脑的王梓明被几个保安簇拥着,上去有点像要去就义的地下党。他机械地向门口的保安室走去,大脑里一片空白。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起码一场毒打肯定是逃不掉了。他现在考虑的,挨打倒是其次,怕的就是张晓卉出面。要是张晓卉此刻站起他面前,他这个白眼狼如此费尽心机地整自己的黑材料,她会是怎样的感受?自己今后还怎么面对她?王梓明一想到这些,连自杀的想法都冒出来了。 正这样想着呢,后面的胖子为了抢功,果真就打通了张晓卉的电话,谄媚兮兮地,兴奋地音调都提高了度,说,张总,我们抓到了一个来工地刺探情报的人,还带着相机,拍的有照片,很可能是中央台的记者!那边的张晓卉听说是记者,着了慌,说,你们好他,千万不能让他跑了,我马上到!胖子点头哈腰地对着话筒说,请张总放心,他绝对跑不了! 王梓明一听到他说张总,知道张晓卉马上就要到了,急得差点哭出来,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迅速考虑了一下张晓卉来了之后的各种后果,觉得后果很严重。不行,在张晓卉赶到之前,自己必须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哪怕是冒着生命危险,也必须冒险一试! 王梓明下定了逃跑的决心,故意放慢脚步,走得拖拖拉拉的,双眼骨碌碌地四下打量着地形,寻找可能逃跑的机会。见北面围墙下堆着一堆钢筋,暗暗记下了方位。又甩开抓住他胳膊的手说,你们用不着这样,我不会跑的。再说,我就是跑,能跑到哪里去? 两个保安不松手,后面的胖子说,没事,放开他,量他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掌心!然后指头点着王梓明的脸说,小子,我警告你,别说跑了,你就是动一动逃跑的念头,我就能把你的双腿打断,让你下半辈子在轮椅上度过,你信不信? 王梓明着他丑恶的嘴脸,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但他非常清楚自己这会的处境,必须装作老老实实才能麻痹敌人,就做出很害怕的样子连连点头说,信,信,你打死我我也不敢跑。 王梓明的身体自由了,逃跑的可能性就增加了不少。接下来就是找到合适的机会。但眼就要到保安室了,他还没有找到什么好办法。大门口,好几个保安正在严阵以待地等着他,都想在他身上练练手。后面,还跟着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伙,前后夹击,要想从这里逃出去,谈何容易! 又向前走了几步,门口的几个保安也提着家伙迎了上来,有人还牵着一头高大的狼狗,警犬似的。那狗聪明,知道抓住了坏人,吐着血红的舌头,呜呜叫着,一个劲地往王梓明这里挣,要不是脖子里的链子结实,估计早就扑过来了。王梓明紧张地透不过气来,心慌得不行。知道等他们一会合,自己逃跑的机会就基上为零了。好虎敌不过群狼啊,何况再加上一只狗呢。自己就是武功再高强,也对付不了这十几个吃货。 就在他将要绝望的时候,猛然到了路边的一堆东西。啥?白灰。就是那种武打电影上反面人物喜欢用的招数,打不过人家了就扑地放出一包白灰来,迷了对方的眼睛,好趁机痛下杀手,或者溜之大吉。王梓明小时候没少在电影里到过这样的场面,所以记忆犹。他装作提鞋,弯腰用眼角的余光确定了后面几名保安的位置,然后慢慢往路边那堆白灰旁靠。几个保安立功心切,都等着接受老总张晓卉的奖赏呢,这会心里都美滋滋的,又激动又兴奋,完全没有注意到王梓明的反常举动,谁也没想到煮熟的鸭子还会再飞走。王梓明装作漫不经心地走过那堆白灰,忽然转过身来,弯腰捧起一捧白灰,大吼一声,向后面跟着的一群保安脸上撒去! 保安们猝不及防,都被迷住了眼睛,疼地捂住眼睛,跳着脚哇哇怪叫。领头的胖子一只眼睛被迷住了,睁了独眼抢上来捉王梓明。王梓明毫不客气地又兜头给了他一捧白灰,那家伙哀号着,另外一只眼也被马蜂蜇了似的闭上了,立刻就成了瞎子,哭叫着说妈呀,我眼睛瞎了!王梓明又扬了几把,几个保安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像钻了面缸似的,脸上身上都是白的,上去非常滑稽。王梓明顾不得欣赏这群人渣的惨象,毫不迟疑地站起身,以百名冲刺的速度,向着北边围墙下那一堆钢筋冲去。 从门口走过来的保安们竟然没有迷瞪过来是怎么回事,眼见得王梓明向着围墙飞奔,才知道这家伙要逃跑,于是大叫着站住!站住!追了上来。王梓明在学校练过短跑,米成绩不到秒,这帮酒囊饭袋们怎能追得上他?有个机灵的家伙就放了手里的狼狗,指着王梓明说,上!咬死他! 那狼狗也要逞能,狗仗人势,汪地怪叫一声,四蹄腾空,一支箭似的射向王梓明。王梓明听见狗叫,心里说声不好,暗暗加了把劲,跑的更欢了。那狼狗在身后紧追不舍。他刚窜上那堆钢筋,那狗已经到了钢筋下面;他双手刚扒住了墙头,那狗已经跳到了钢筋上;他纵身一跃,整个身子悬在了围墙上,正要把腿也跷上去,那狗也纵身一跃,张口咬住了他的裤管。 那狼狗平时伙食肯定不错,吃的膘肥体壮,起码得有四五十斤,把王梓明的身体坠得一个劲地往下溜,墙头上的砖都被他扒松动了,渣土簌簌地往下掉。王梓明身体腾空,手上用不上劲,腿又被狼狗死死地咬住不放,整个人被拉得直直的,真个是上天不成,入地无门。十几个保安骂骂咧咧地吆喝着,已经上到钢筋堆上了,伸手来捉他。眼见逃跑无望,王梓明不禁仰天长叹,真是天亡我也! 这时候,张晓卉的悍马吼叫着,旋风般的开进了工地大院,气势汹汹地向这边扑过来,一路鸣着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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