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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万川日报》以头版头条的位置,刊发了一条轰地全市的重大闻,大标题为:重拳出击保平安,连环色魔终伏法;小标题为:发生在我市河堤上的连环**伤害案告破,嫌犯拘捕被当场击毙。闻详细叙述了连环案件发生以来,公安局领导如何如何重视,如何如何向市委市政府立下军令状,如何多次分析研究案情,如何冒着酷暑摸排,蹲守,锁定嫌疑人,引蛇出洞等等,后在和平广场对嫌犯实施抓捕时,嫌犯持矿泉水瓶反抗,被当场击毙。消息一经刊出,市民奔走相告,额手相庆,感谢政府为民除害。
公安局内部,连夜召开了案情通气会,在局长熊怀印的暗示下,第二天上午,部分公安家属组织了腰鼓队秧歌队,敲锣打鼓把几面写着“金色盾牌”“除暴安良”等字样的锦旗很高调地送到了市公安局。
原来进入四月份以来,河堤上连续发生了多起针对年轻女性的伤害案件。这些女性均被一体格壮实的男子拖进草丛**,并被残忍地咬下一颗乳 头。**听起来还不算十分恐怖,这个咬**委实让人觉得惊骇,因为咬掉了就没了。一时间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市民谈**色变。市公安局虽然投入了大量警力侦破此案,但这个变态狂好像专门和他们捉迷藏似的,蹲守的时候啥事没有,一晚上不蹲守就又发案了。案件久拖不破,案件又防不胜防,警方压力很大。不过还好,就在昨晚,色魔总算被击毙了,这让市民们大松了一口气。
闻刊出的当天晚上,因为惧怕**被咬,已经很久没敢上河堤的**们,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来河堤上消暑了。大家心情舒畅,打扮得也很凉快,河堤上一时间莺声燕语,桃红柳绿,到处充满了女人的欢笑声。情侣们也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在树影里抠抠摸摸了,整个河堤上是久违了的一片祥和。
哪料当天夜里,惨案再次发生。夜里点多钟,一对情侣正在草丛里缠绵,被一体格壮实的男人用刀逼住了。女孩的男友不顾女孩求救,撒腿就跑,把自己的女友交给了变态色魔。分钟后,警察在草丛深处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女孩,不但惨遭强暴,右侧**已经没了,血流如注。
消息传出,举市皆惊,一片哗然。市公安局面对市民的质疑,沉默了。已经挂到墙上的锦旗也悄悄撤了下来。有市民指出,在和平广场被击毙的男子根不是公安所称的“变态色魔”,而是一位智障人士,据说是一位高考只差一分的高中生,被现行的教育制度逼疯了。吃垃圾喝泔水,已经在万川市区流浪好几年了。他经常在警察下班后站到安全岛上指挥交通,像模像样的,所以很多市民都认识他。这样一说,大家才注意到,以前几乎每天都能在街上见到这个流浪汉,现在果然是销声匿迹了。更可疑的是公安方面在击毙嫌犯的当晚就把他匆匆火化了,似乎是故意隐瞒着什么。{免费 .o}一时间,市公安局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上。
除了警方,还有一个人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那就是逃亡之中的王梓明。他心里明白,这个可怜的流浪汉,是替他王梓明去冤死了,来喋血街头的应该是他。眼睁睁着流血事件在眼前发生,王梓明感到脊背阵阵发冷,好像嗓子眼堵满了东西,有种想喊又喊不出来的感觉,被沉闷的空气压抑得透不过气来。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与展宏图之间的这场斗争,比想象的要残酷的多,要复杂的多。这同时也说明,展宏图对他,是根没有诚意的,他在和平广场的出现,只不过是充当了诱捕王梓明的诱饵而已。他的背后,是一张悄然张开的大网,是几只黑洞洞的枪口。展宏图之流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是不惜对他痛下杀手的。
但王梓明也清楚,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选择了斗争,就必须把斗争进行到底,哪怕冒着生命危险,也决不能向敌人屈服。在这场残酷的斗争中,他虽然单枪匹马,赤手空拳,但他并不感到势单力薄,因为他手里攥有重要的砝码,这个砝码可以抵挡千军万马,可以让敌人闻风丧胆;虽然他已经意识到了潜在的危险,甚至是生命危险,但他也不再感到恐惧,因为他知道,敌人比他更恐惧。狗急跳墙的,不是他王梓明,而是市委书记展宏图!
王梓明现在究竟躲在哪里?想必是大家都很关心的问题。原来自那晚逃离条山审查站后,他在市区南郊的加油站下了车,徒步进入市区,并没有回家,而是进了市矿业学院大门。事实证明,他选择的这个落脚点是多么的正确。公安机关为了抓到他,排查了市区所有的城中村和酒店、旅馆,就是没有想到去大学校园内查一查。校园内有食堂,有超市,有便宜的招待所,简直就是为王梓明准备的。
王梓明潜入到矿业学院,用小卖部的公用电话给江波打了电话,让他带几套衣服和元钱,好是再弄一个假身份证,速到市工业学院的后操场见他。
江波这几天没有王梓明的消息,心急如焚,再加上唐小梅不断找他哭哭啼啼地要他去救王梓明,搞的他寝食难安,急火攻心,嘴唇上起了好几个大泡。他的律师事务所也很忙,但他把工作交给了柳含韵,自己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去救王梓明这个事情上。他动用一切社会关系,想要打听出王梓明被关押在哪里,但这个消息封锁的太严密了,他始终无法知道王梓明的确切下落。随着时间的推移,江波意识到,想要救出王梓明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不过江波还是打听到了一个相当重要的消息:王梓明是被他的前任领导朱银龙举报的,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这个姓朱的刚从监狱里出来,要报复他,所以就可着劲地把他往死里整。江波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目前案情不明,很有必要去见见这个姓朱的,探探他的口风。于是在一个晚上,他提着礼品,敲响了朱银龙的家门。朱银龙一听到他嘴里说出王梓明三个字,当即暴跳如雷,指着江波的鼻子让他滚出去。江波从小到大,哪受到过这种侮辱?差点气炸了肺。但为了救王梓明,他咬碎钢牙咽到肚子里,仍陪着笑脸替王梓明向他道歉。哪知道朱银龙报复王梓明,是王吃秤砣,铁了心了,不等江波说完,掂起他带来的礼品扔到了门外,说你私闯民宅,再不滚出去我就报警了!说着拿出手机就要拨打。江波着他那一副小人得势的无耻嘴脸,真想扑上去揍他个满地找牙。但他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律师,还是有这点克制力的,稳定着自己的情绪,仍然是满脸堆笑地说,朱大哥,你先消消气,我改日再来登门致歉。朱银龙一把把他推出门外,说滚你的吧,王梓明他是罪有应得,谁也别想救他!说着,砰地关上了门。
江波怀着一肚子鸟气,来到二院唐小梅的宿舍,唐小梅正坐在床上等他的消息。唐小梅这几天茶饭不思,眼睛都哭肿了,夜夜失眠,整个人憔悴的不行。她一江波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妙,抽抽搭搭地又哭了起来。江波在罗娟的床上坐了,低头叹气,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她。唐小梅哭了一阵,忽然抬起头说,江波,我想去见见朱银龙!
江波说,没用的。据我观察,这个姓朱的报复心极强,是铁了心要整梓明的,不达到目的他决不会善罢甘休。唉,也不知道梓明怎么得罪了他,他要下这么大力气报复他!
第二天晚上,唐小梅瞒着江波,一个人去了朱银龙家。朱银龙的老婆和女儿去旅游了,朱银龙一人在家,他见是个女人敲门,就把她让到屋里。唐小梅声泪俱下,苦苦哀求朱银龙放过王梓明,说如果是王梓明得罪过他,愿意倾尽所有去补偿他,只要能求得他的原谅。朱银龙没想到王梓明竟然有一个这么年轻漂亮老婆,眼睛掠过她高高的胸脯,嘴上虽然还强硬着,心里却动了歪心思,有点想趁火打劫的意思了。心想你王梓明不是使用美人计整我吗,我就来个以牙还牙,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想到此,故意板起脸,对唐小梅说,你不要再说了,说什么也没用。你家王梓明不是牛气的很吗,阴谋诡计不是多的很吗,这回就去监狱里得瑟去吧,谁也别想救他!说着,假意把唐小梅往门外推。唐小梅挣着身子不走,急得差点给朱银龙跪下,说朱大哥,我求求你了,只要你能放过他,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朱银龙的眼睛里立刻放出光来。他朝唐小梅胸上了一眼,悄悄吞了口水,说,我提的条件你不会答应的,你还是走吧。
唐小梅到朱银龙色迷迷的目光直往自己身上,明白了他龌龊的心思。但还抱着一丝幻想,说,朱大哥,我可以给你钱!
朱银龙说,我不稀罕钱,我只是要争口气。说着,上前一步,揽了唐小梅的腰,淫笑着说,不过,你答应我的话,我可以考虑。
唐小梅事情不妙,伸手去拿朱银龙的胳膊,朱银龙却已经**难耐了,猛地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伸出臭烘烘的嘴巴就往她脸上凑。
唐小梅奋力挣脱他,夺门而逃。朱银龙在后面叫道,你回去好好想想,想通了再来找我!
唐小梅回到宿舍,深感救王梓明无望,抱了枕头,哭得肝肠寸断。心想难道自己真的要委身于朱银龙这个混蛋,救王梓明才有希望?正在那里纠结,忽然接到江波的电话,说小梅,梓明逃出来了!唐小梅呀地一声惊叫,忽地从床上弹了起来,激动地说真的吗?江波你不是哄我开心吧?江波说,他刚给我打过电话,我现在去见他。唐小梅着急地说,我也去,你过来接我!江波说,不行,警察肯定在到处抓他,很可能会监视你,你就老实呆着,也不要乱打电话。唐小梅走到窗前伸头往下一,果然发现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只好在电话里对江波说,江波,你转告梓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的心都和他在一起!
江波在矿业学院的后操场见到王梓明,吓了一跳。因为王梓明穿的是警服,腰里还别着一根黑不溜秋的电棍。王梓明把自己如何受审如何出逃简单地对江波说了,江波说你打算怎么办,继续逃亡下去?王梓明笑了,说,放心吧,要不了多久,《万川日报》上就会刊登公安局给我的致歉信,它们会为我恢复名誉的,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江波将信将疑。王梓明接过他带来的衣服,钱和假身份证,催江波赶紧走,说不要再和我联系,需要的话我会再打电话给你。江波也知道自己不能久留,说梓明,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帮你!王梓明感激地朝他点头,才知道江波是自己真正的朋友。江波走出两步,又回头说,梓明,小梅让我转告你,不管你怎样,她的心都和你在一起。王梓明内心深处柔软的地方忽然被触动了,他沉默了一会,对江波说,你让她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江波走后,王梓明来到操场西边的柏树林里,脱掉那身警服,换上了江波的衣服。他用换下来的衣服包了电棍,塞到了一个石凳下,然后来到学院招待所,用江波带来的假身份证登记了一个房间。这以后,他就把这里当做了落脚点。
从和平广场回来后,王梓明意识到,继续和展宏图接头的话,危险系数太大。到了这个时候,展宏图对他已经起了杀心了,肯定想让他永远闭嘴。王梓明觉得,必须拿出有威慑力的东西,放在展宏图面前,才能让他彻底感到害怕,自己才能变被动为主动。所以他调整了思路,关了手机,不再和展宏图联系,而是去冲洗了u盘上的那些照片,然后躲在房间里写举报信。中纪委的,省纪委的,国家反贪污贿赂总局的,省反贪局的,反正是内容都一样,换换抬头而已。他写这些举报信,并不是想要把它们真的寄出去,而是要增加手里的砝码,作为要挟展宏图的武器。
但他没有想到,他已经暴露了。他所在的房间已经被警方锁定了。
TOP Posted: 03-31 14:09 #192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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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梓明匆匆塞到石凳下的警服和电棍暴露了他。《 书.M  .o纯》晚上点多,一对大学生情侣在石凳上玩耍,无意间发现了这些东西,交给了学校保卫科。保卫科早就接到了公安局的协查通知,要其注意协查一个身着警服腰配电警棍的逃犯。到学生交上来的东西和协查通知上说的一模一样,考虑到逃犯有可能藏匿在校园内,校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敢怠慢,立即报了。胡光头得到消息,兴奋异常,心想立功的机会终于来了,带着两个抓捕小组,分乘三两警车,警笛长鸣,直扑矿业学院。为了做到万无一失,胡光头在电台里呼叫学院附近的所有巡警,火速向学院靠拢。走到半路,接到局长熊怀印的电话。熊怀印怒冲冲地说胡队长,你们这是要去拍大片吗?都给我爬回来!胡光头有点懵,说熊局长,不抓王梓明了?熊怀印说,你以为这样大张旗鼓就能抓住他?你知道什么叫做打草惊蛇吗?亏你还是个刑侦队长!
    胡光头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头脑发热,赶紧把人都撤了回来,自己亲自出马,只带了一名抓捕经验丰富的警察,两人乘坐一挂着社会牌照的汽车,悄悄赶往矿业学院,和学校的保卫科长接上了头。
    胡光头一那套警服和电棍,确定是王梓明逃跑时所穿无疑。简短地分析了下案情,基上可以确定王梓明就躲在校园内,并且躲藏的地点有可能是在学院招待所,或者是男生宿舍,其中招待所可能性大。为不惊动王梓明,保卫科长打电话给招待所服务台,让负责住宿登记的一位姓段的退休老教师带着登记来到保卫科。胡光头了住宿记录,没费什么劲,就锁定了一个住在4房间的叫做李飞的人。因为近几天,入住招待所的客人并不多,且大都是住一天就走了,只有这个李飞已经连续在这里住了将近一周。从他入住的日期,正是王梓明越狱那晚。胡光头公文包里抽出王梓明的照片,让段老师辨认,段老师只了一眼,就确定这个人就是4的房客。
    但胡光头还是觉得,王梓明这小子太狡猾,太诡计多端了,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为确定李飞就是王梓明,他们在保卫科长的带领下,来到招待所对面的一栋家属楼的四楼,近距离地观察4的动静。4亮着灯,窗帘拉的严严的,有影子在窗帘上晃动。忽然,门开了,王梓明手里提着个暖瓶出来,把暖瓶放在走廊的水泥台上,转身又进了房间。虽然只是这一个照面,但胡光头的真切,确定这个李飞就是王梓明无疑了。他脸上闪现出一丝狞笑,说李飞啊李飞,你这次是插翅难飞了!
    胡光头紧紧盯着4的房门,拿出手机,把情况向局长熊怀印做了汇报。熊怀印紧急集合了多名警察,全部荷枪实弹,旋风般扑向矿业学院。不到半个小时,就把小小的招待所围了个水泄不通。
    熊怀印亲临现场指挥。来的路上,他就把这个好消息汇报给了市委书记展宏图。展宏图心花怒放,立即叫上司机,也赶到了现场,想亲眼目睹王梓明被抓的宏伟场面。
    4房间的窗帘上,还映着王梓明端坐的影子,可能还在写着举报信。警察扯起警戒线,悄悄疏散了其它房客,并在对面楼顶安排了两名狙击手,然后拿出扩音器,开始向楼上喊话。大意和我们在电影上到的一样,无非是4房间的王梓明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赶快开门投降,争取宽大处理什么的,比较老套。{免费 .o}大学生们开始还以为拍电影,后来才知道警察拿的都是真家伙,稀奇的不得了,几乎是倾巢而出,现场人山人海,场面蔚为壮观。市电视台法制频道的记者嗅觉也相当灵敏,扛着摄像机跑前跑后地忙碌着,准备做一期“天网”节目。
    展宏图的车停在警戒线以外。他交待熊怀印,不要管他,也不要让大家知道他在现场。此刻,他并没有下车,而是在车上静静地坐着,观察着事态的发展。马上就要解除这个心头大患了,他内心还是相当激动的。心想一个小小的王梓明,就这么搅得鸡犬不宁的,竟然敢要挟市委书记,也真是秃子打伞,无法无天了。他已经暗暗打定了主意:这次王梓明被抓后,如果他只是虚张声势,手里没有什么重要东西,重判一下送他去喝稀饭就好了;如果如他所说,真有什么东西在他手里,还得考虑是不是让他闭嘴的问题。
    警察喊了好几遍,4房间的门还紧闭着,王梓明就像没有听到一样,还在那里坐着,岿然不动。可能到了这种地步,他已经视死如归了。
    见喊话不奏效,熊怀印果断命令,特警队,发动强攻!七名身着黑色作战服,头戴钢盔,手握微冲的特警队员得到命令,精神抖擞,威风凛凛,简短整了下队形,猫着腰鱼贯上了楼。在四楼的拐角处,领队的特警右手握拳一举,队伍嘎吱停了下来,紧贴着墙壁分散蹲下了,上去非常训练有素。经过观察,确认无什么险情,领队又做出了一连串花哨的动作,特警们小豹子似的,脚下无声,闪电般扑向4,在门口的左右两侧,一侧四个靠墙站住了,手都放在扳机上,枪口朝上。靠近房门的两个队员开始打手势,,,,然后两人同时转身,雷霆般大喝一声,抬腿向那扇薄薄的木门踹去。也不知道这两踹的力量有多大,那扇门生生脱离了门框,啪嗒一声响,向里拍在了房间的地板上。特警们踩着门板冲进房间,举枪对着端坐在桌子前的王梓明,厉声喝道,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但没有人举手投降。桌子前放着一个衣架,衣架上撑着一件衬衣,衬衣上面挂着一顶帽子----这就是映在窗户上的人影。王梓明神秘失踪了!
    特警们冲进房间后,警察们也纷纷冲上楼,举枪突入4房间。围观的大学生们都以为该听到砰砰的枪声了,但期待的枪声并未响起。于是大家都等着被捆成粽子的逃犯被抬出来。但警察们好像无头的苍蝇,在房间里出出进进的,就是不见有人被带出来。
    在楼下负责指挥的熊怀印感到了不妙,在对讲机里命令到,特警队,汇报战况!
    对讲机里传来少气无力的声音,报告号,嫌犯逃跑了!
    负责监视王梓明的胡光头在对讲机里听到了王梓明逃跑的消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双眼睛眼不错珠地盯着4的房门,明明没见他出来,明明到了他的影子还在房间里,难道王梓明还真的是插翅飞走了?
    招待所的后面是一排高高的冬青,冬青外面是一片低矮的杂树林,树林外面就是通向学生宿舍的大路。特警们伸头往窗下一,隐隐到有一处树枝在摇,似乎还有人影晃动,立即冲着对讲机大叫,嫌犯在楼后树林里!
    正在发愁如何向展书记交待的熊怀印算是捞着根稻草,精神为之大振,指挥包围圈迅速向小树林合拢。两只警犬刚刚进入树林,就汪汪狂叫起来,紧接着传来了女人的哭号声。
    很快,一男一女就被特警们抓胳膊捉腿抬了出来。男的只穿着内裤,女人光着白花花上身。警察还在冬青后面到了一条毛巾被,一只用过的避孕套。
    强光手电往男人脸上一照,哪里是什么王梓明,分明是个毛还没扎齐的学生。原来这是一对大学生鸳鸯,躲在冬青与招待所楼房之间狭小的空地里野战。他们已经在这个地方野战过好多次了,从来没被发现过。没想到学校为了捉他们,竟然请来了这么多警察包围了他们,还出动了警犬。警察弄清了他们的身份,让女生裹了毛巾被回宿舍,留下男生问话。这个男生提供了一个重要情况。说他和女朋友正在招待所楼后谈恋爱,当时女生在下面,仰躺在毛巾被上,男生正在她身上吭哧吭哧地锄地。女生忽然指着天上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啊啊地叫。男生以为她到了**,怕她叫的太响被人听到,赶紧捂了她的嘴巴,锄得更欢实了。女生奋力扒开他的手,一脸惊恐地说,有,有,有人!男生继续用着力,说人,人,人在哪?话音未落,扑通一声响,一个高大的男人从天而降,稳稳地站在了毛巾被上。男生以为是保卫科的人来抓奸,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拔了出来,身子不住地哆嗦。那男人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说,嘘,别害怕,我路过,你们继续。说完就跑出树林,好像是出了校园了。
    王梓明如何能及时逃脱?原来是有贵人相助。这个贵人就是招待所的段老师。王梓明入住以来,给段老师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不但人有礼貌,见面就阿姨阿姨地叫,早晨起来还帮着段老师打开水,然后把几十个暖瓶都分别送到各楼层的房间门口。只要从外面回来,总会给她带点东西,西瓜、点心什么的,所以段老师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年轻人。有次包了饺子,非叫王梓明下来吃,王梓明盛情难却,吃了逃亡以来的第一顿饺子,也是他截止目前吃到的香的饺子。
    警察和保卫科长把段老师叫过去问过话后,反复交待她要对这个事情保密。段老师口头答应下来,在回招待所的路上却犯了寻思,心想这么好一个年轻人,能做什么坏事,警察要抓他?那个光头警察,黑社会似的,肯定不是什么好鸟。回来后忍不住给王梓明房间打了电话,说小李呀,有人找你。王梓明警惕起来,说,段阿姨,什么人找我?段老师说,两个男的,可能是警察,手里还拿着你的照片,已经知道你的房间号了。王梓明一听,头嗡地一声大了。段老师还在问,他们找你做什么?王梓明不想让她操心,就说,哦,可能是我的朋友,放心吧阿姨,没事的。
    王梓明挂了电话,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再不逃跑就来不及了。考虑到前门肯定已经被盯上了,他打算从后窗逃走。从后窗伸头向下一,叫声天助我也。原来从四楼到一楼,每个窗户下面都有一台空调的主机,基上就是为了他逃跑而安置的。他把那些照片,举报信什么的揣在怀里,正要翻窗而出,忽然想到,有必要迷惑一下敌人,为自己走路争取时间。于是他把衣帽架移到南边的窗户前面,在上面挂上衬衣,又在人头的位置放了顶帽子,这样一个活灵活现的人影就映在窗户上了。做完了这些,王梓明环顾房间,确定自己没有拉下什么重要东西,这才敏捷地翻出后窗,踩着空调主机,安全到了楼下。没想到落地的时候,惊起了一对鸳鸯。王梓明在大学的时候没少干这样的事情,所以非常理解,朝他们笑笑,示意他们不要紧张,继续战斗,之后就快步向校门口走出。刚走到大门口,就见满载警察的警车一辆接一辆开进了校园。王梓明赶紧闪身到灯影里,等警车过完,大踏步出了校门,很快消失在了黑暗里。他消失的时候,胡光头还带着一名警察,在招待所对面死死地盯着他的房门,眼巴巴地窗户上的人影。
    警察们不死心,又在校园里角角落落地了一番,哪里有王梓明的踪影?瞎忙活而已。熊怀印气急败坏,把胡光头叫过来,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说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你不是一直盯着他的吗?胡光头被熊的睁不开眼睛,说是啊,我是一直在盯着他,谁知道他……熊怀印眼睛血红,说,那你把人盯哪去了?你去给我找回来!简直就是猪脑子,你们两个人,不会一个盯前门一个盯后窗?胡光头也知道自己失误,又悔又恨,在心里把王梓明骂了好几遍,恨他恨的要死。
    展宏图气定神闲地坐在车里,就等着王梓明如何落网了。哪料警察们忙活了半天,也不见收兵,也不见捉到人,心凉了半截。正在那里生闷气,忽然听到外面叫道抓住了抓住了!坏人抓住了!心里猛地一喜,打开车门钻了出来。随即又听到旁边的学生议论,说抓到的不是坏人,是两名谈恋爱的学生。展宏图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扭身上车,交待司机说,走!司机见他发脾气,很小心地说,展书记,去办公室还是回家?展宏图没好气地说,回家,着这一帮饭桶,生气!
    展宏图气咻咻地坐在车上往家走,心里暗说熊怀印呀熊怀印,你这个公安局长到底称不称职?你公安局几百号人几百条枪,难道都是闲吃干饭的,连个赤手空拳的小人物都搞不定?第一次你误杀了个傻子,害的我这个书记都没法向上边交待;第二次你抓了俩学生,让这么多人笑话;你不嫌丢人,我还替你丢人呢!庸才!
    那边,熊怀印情知王梓明已经跑的远了,只好在大学生们的嘲笑声中,命令收队。刚才只顾紧张,这会才想起展书记来,一他的车已经不在了,赶紧给他打电话,想厚着脸皮解释一下。哪料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挂断了。熊怀印情知展书记已经生气了,坐在撤退的警车上,闷着头一言不发,心里惆怅的很。心想大老板费尽心机,把我推到公安局长这个位置上,我这上任以来,还没做过一件让他满意的事情,实在有愧于他的栽培。想借这个机会表现一下,哪料这个王梓明滑溜得像个泥鳅,捉三次逃三次,简直是成了精了!
    熊怀印怀着一肚子闷气,回到公安局,立即组织召开了中层以上干部会议。会上,重讨论了案情,调整了抓捕思路,并且把悬赏由万提高到了万。熊怀印在会上给下属打气,说即使是我们的人,抓到了这个王梓明,不但悬赏照发,还可以再提一级!
    原来公安系统的人事由省公安厅直接管理,普通警员,想提一级很难。有些人在公安系统混了大半辈子,还是科员一个,不比建委土地局什么的其他系统的公务员,就是死熬也能熬个正科什么的。所以这个“再提一级”是很吸引人的。会议之后,大家都摩拳擦掌,把王梓明当做了自己升官发财的福星。
    话说展宏图气哼哼地回到家,妻子过来开了门,接过他手中的包,说,书房里有人等你。展宏图心情不好,没好气地说,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不要随便接客,怎么就是记不住呢!妻子说,他说他和你预约了的。展宏图哼了一声,说,我没和任何人预约。妻子说你小声点,让人听见。展宏图边往书房走边说,我就是要人听见,我就是让他们都记住,有事去我办公室说!
    展宏图推开书房的门,王梓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展书记,我很冒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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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梓明从矿业学院逃出来后,并没有逃多远,而是来到了马路对面的和平广场,在罗马雕塑前的长椅上坐了下来。直到现在,他还信奉危险的地方安全的这个真理,料到酒囊饭袋的胡光头之流,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竟然会逃到第一次和展宏图接头的地方。虽然暂时安全,但接下来该何去何从,王梓明实在有点茫然。他脑子很乱,闹哄哄的理不出个头绪。望着眼前喧嚣的人流,着一张张或喜或悲的面孔,听着身旁恋人们甜蜜的呢喃,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只是一个影子,一个游离于生活之外的人,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原熟悉的一切,也都渐渐变得陌生,变得疏远了。
王梓明心里清楚,就目前来说,自己基上已经是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了的地步了。这样东躲西藏下去,并不是长远之计,早晚也得落入展宏图的手里。如果再次被抓,肯定不会再有逃出来的奇迹发生了,展宏图也不会对他产生什么怜悯之心,想怎样收拾他就可以怎样收拾他。他也不会再有东方红,吃个烤全羊那样的美事了,心狠手辣的展宏图极有可能像对付牛彬那样,设个圈套,顺理成地让他永远闭上嘴巴。毕竟守所的死法花样太多。王梓明深知自己的危险处境,有心把手里的证据捅出去,又怕连累了张晓卉,真个是投鼠忌器,举棋不定,竟然有了心灰意冷的意思,觉得前途十分渺茫,所有的一切都像隔着一层雾气,朦朦胧胧不清真面目。
哪料人到了绝境,反倒冷静下来了。这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王梓明静下心来,认认真真地把近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都理了一遍,忽然意识到,展宏图现在之所以如此疯狂,如此肆无忌惮,如此处心积虑要抓他,整他,关键是自己手里的东西没发挥应有的作用,没有展现出它强大的威力。展宏图很有可能在怀疑他这东西的真实性,或者是认识到了,想在这些东西被捅出去之前,先把他王梓明的人控制住了,从而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要想真正触动他的神经,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些东西实实在在地摆在他眼前,让他意识到自己面临的危险,让他从内心感到恐惧,这样他才有可能服软。王梓明坚信,展宏图就是心里素质再好,在这些对他来说就是一把把利刃的证据面前,也会心虚冒冷汗的。他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去面见展宏图,和他展开谈判!
王梓明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不说自己能不能顺利进到戒备森严的市委家属院里,即使侥幸进去,万一展宏图狗急跳墙,堵住门口报警怎么办?自己也不可能对他下手啊,那不就等于是束手就擒,瓮中捉鳖了吗?但如果不冒这个险,继续这样逃亡下去,说不定后面的遭遇会更惨,很有可能就会像那晚在和平广场被无辜击毙的流浪汉一样,喋血街头。王梓明思前想后,后下定决心,要放手一搏了!
但现在的王梓明,已经逐渐成熟起来了,他并没有莽撞行事。他知道,展宏图作为市委书记,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城府毕竟要深些,也更加狡猾,更老谋深算。对付这样一个老油条,自己迈出每一步都要三思而后行,一点点的疏忽大意都可能造成全盘皆输的局面,再也无法挽回。因为对于势单力薄的王梓明来说,他没有后路可退,他已经输不起了,必须背水一战,义无反顾地往前冲,哪怕是冒着枪林弹雨,也必须去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所以他做出和展宏图谈判的决定后,并没有头脑发热马上付诸行动,而是继续坐在和平广场的长椅上,冷静地分析了这个计划的可行性,预见性和可操作性。他设想了见到展宏图后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况,并一一制定了应对措施。这样想着想着,他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感觉豁然开朗了。他这才意识到,其实从向展宏图打了那个警告电话那一刻开始,自己一直就处于主动的位置,着慌的不是他王梓明,而是心怀鬼胎的展宏图!只是自己一直处于逃亡之中,在心理上把自己当做了逃犯,才在潜意识里灭了自己的威风,长了敌人的志气。接下来,自己再也不能表现出丝毫的怯弱和气短了,而是应该做到理直气壮,从容不迫,胸有成竹,游刃有余。一旦意识到了这点,王梓明精神随即为之大振,好像拨开了层层迷雾,一下子到了灿烂的阳光。
具体到今晚的行动,他认为成败的关键,就自己能不能做到先发制人,出奇制胜。高手之间的较量,往往是气势上的较量,谁的气场更强大,谁的意志更坚决,谁就能赢得后的胜利。除了气势取胜之外,还必须在短的时间内,让展宏图感受到自己手里这些东西的威力,从而对他形成一种震慑,有效打击他的嚣张气焰,这样就可以牵着他的牛鼻子走了。
王梓明把这些道理都想透了,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这才穿街度巷,来到了位于富贵路的市委家属院。逃亡期间,他很少打出租车。因为有天晚上在出租车上,他竟然到中控台上贴着一张他的通缉令,那上面的王梓明傻呵呵地对着他笑。可把王梓明吓了一跳。缩头缩脑地坐了一路,大气都不敢出。原来出租车司机这么关注他这个逃犯,倒不是为了匡扶正义,除暴安良,而是发财心切。他们重的是通缉令上的悬赏。万一这个逃犯上了自己的车,那就等于是万元崭的票子到手了啊!这万元,得跑多少个夜班才能赚到哦!所以没有一个出租车司机不动心的。车里的电台里,司机们讲着粗话,球呀屌呀的,王梓明的名字一会就会被提起一遍。有司机喊:某某某号,你小子趴到活没?那边回答,快了,王梓明快上我的车了。这边就说,想球的美,就你积那点德,王梓明会上你的车?我你是想钱想疯了! 又有人说,操,要是王梓明上了我的车,我就把这辆捷达换成伊兰特!王梓明听得心里一揪一揪的,拔凉拔凉。幸亏那晚他坐的那辆车司机眼神不好,反应有点迟钝,才放过了他这个大财神。
王梓明步行来到市委家属院大门口,到门口有站的笔直的持枪武警站岗,大门口的岗亭里还坐着两名武警。他好歹也算是进过宫的人,受过政府的打击,这会见了带枪的,心里多少还有点怵。知道硬闯是不行的,就躲在门外的树影里暗暗观察着,寻找机会。就见出入家属院大门的人,必须经过一个门禁系统,武警确认身份后,才能出入。王梓明有心装作去会朋友,可市委大院里住的都不是一般人物,他和人家不沾亲不带故,攀不上任何关系。正在那里发愁呢,见一出租车停在了大门外,下来了一位体态丰盈的中年妇女。司机帮她从后备厢里取出一个箱子,可能装的是水果什么的,上去挺重。那女的吃力地提了箱子,刚迈出两步,纸箱上的绳子忽然断了,箱子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女人弯腰试了几试,抱不起来,站起身来掏出手机,可能打算求援。王梓明灵机一动,不失时机地走上去,说我来帮你拿吧,不由分说弯腰很轻松地抱起了箱子。女人说这怎么行,我自己来自己来,王梓明笑笑,说没事的,我刚好顺路。说着,抱着箱子前面走了。女人只好快步跟上去,说那谢谢兄弟了。来这女人也是一个人物,到了门口,那站岗的武警啪地对她行了个礼,很痛快地放她和王梓明进去了。
王梓明抱着箱子,顺利进入了市委大院。女人问他,兄弟也在市委上班?王梓明说是呀,刚调到秘书处,展书记着急要个材料,我给他送来了。女人说,那正好,展书记二楼,我家在四楼。
来到一栋带着欧美风格的典式楼前,女人说兄弟你放下吧,我慢慢往楼上拿。王梓明说,也不差这两步,我给您送到家得了。女人感激地说,真是麻烦你了。掏出钥匙开了楼门,走到二楼的时候,指着东户说,这就是展书记家。王梓明帮她把箱子搬到门口,女人很热情地让王梓明进屋喝口水,王梓明说不了,还得去展书记家呢。女人说走吧,我领你去。王梓明正愁进不了展书记的家门,女人的这句话正中他的下怀,所以他没说什么,跟着女人下到了二楼。
女人摁了门铃,门上的一个视频头亮了起来,有个女人的声音问,谁啊?门外的女人说,郭老师,市委秘书处的给展书记送材料来了。里面答应了一声,好一会才过来开了门,可能是去换衣服了。然后,门开了,出现了一个身材瘦弱的女人,四十多岁的样子,脸色苍白。到门外的女人,她很热情地说,是伟伟妈呀,你也进来坐吧。门外的女人说,不了不了,我得赶紧回去洗澡,一身汗。瘦女人就说,你家老田呢?门外的女人说,带队去台湾考察了,下周才能回来呢。
原来王梓明帮忙的女人,是市长田喜民的老婆。就这样,王梓明略施小计,就顺利地进入了展宏图的家。
展宏图到正在满城追捕的逃犯王梓明竟然出现在自己书房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吃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短促地啊了一声,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惊慌,甚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好像是怕王梓明会扑上来和他拼命。但他毕竟是市委书记,心理素质要比王梓明好很多,所以他的慌乱也只是一瞬间的,脸上马上就恢复了惯有的庄严,端着架子,厉声说道,王梓明,公安机关正在到处抓你,你却跑到了我家里,你好大的胆子!
面对展宏图的咄咄逼人,王梓明丝毫没有表现出心怯,他呵呵一笑,说,承蒙展书记夸奖。我胆子来不大的,但是近来,被展书记你培养的大了,或者说被你逼大了----不过我胆子再大,也比不上展书记您,您才是有胆有识呢,做官发财两不误。
展宏图作为市委书记,位高权重,万川市的大小官员们,无不对他俯首帖耳,恨不得捧屁啜臀,一个个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的,哪个敢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除非是不想在官场上混了。见王梓明出言不逊,话中藏话,觉得自己受了极大的冒犯,登时气的胃疼,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窜了上来。他往下压了几压,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咬牙切齿地说,王梓明,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先撒泡尿照照自己是谁吧!如果你忘了自己是谁,我就来告诉你,你是一个嫖娼、受贿的败类,一个暴力越狱的逃犯,一条无家可归的丧家犬,一个可怜的懦夫!须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马上就会被绳之以法,站在审判台上接受正义的审判,你的余生,很有可能就要在监狱里度过。一个无耻小人,一个行将入狱的阶下囚,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展宏图这一番话,句句恶毒,差点让王梓明丧失斗志。幸亏他早就想好了应对措施,知道自己的气势不能比对方弱,所以哈哈一笑,说,展书记,我很清楚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和你说话。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监狱的大门不是单单向我王梓明一个人开的。我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过我还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没有谁能凌驾于法律之上,即使他是市委书记,只要触犯了法律,也照样去喝稀饭!
展宏图刚才那一番话说的很严厉,目的就是想从气势上压倒王梓明,在心理上占得优势。没想到王梓明这小子竟然不吃这套,还反唇相讥,态度傲慢,无理之极。这让展宏图气得浑身发抖,再也顾不得市委书记的涵养了,指着王梓明的鼻子说你你,你什么玩意!竟敢如此放肆和我说话,你去和警察说吧!说着,上前几步,抓起书桌上的电话,要打报警。王梓明眼疾手快,伸手夺过他手中的话筒,啪地按回了话机上,说,展书记,淡定。实话告诉你,我今天敢到你家里来,早就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并不害怕你打。只是我怕我被警察抓走了后,没有人再来救你。展宏图瞪大眼睛说你来救我?笑话!
王梓明很认真地点头,说,我并没有虚张声势,我就是来救你的。我早就和你说过,我手上有你感兴趣的东西,这些东西足够让你喝二十年稀饭。如果你执意报警,我也不拦你,我很乐意和你做狱友,也许在监狱里面,我们还真能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呢!
展宏图哼了一声,还要说什么,王梓明从怀里掏出一个档案袋扔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说你自己吧,完了你再打不迟。
展宏图自前几天接到王梓明的要挟电话,说掌握了他和某开发公司之间存在权钱交易的证据后,内心着实不安了好一阵子。当前,为严厉打击工程建设领域存在的腐败,中纪委牵头,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工程建设领域专项治理工作”,打击的重点,就是领导干部和企业之间存在的暗箱操作和权钱交易。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受贿一千多万,有可能是万川建市以来涉案金额大贪污犯罪,如果案发,毫无疑问,展宏图一定会受到严惩的,会不会掉头也很难说。那以后,他惶惶不可终日,一闭上眼睛,总有一副锃亮的银镯子在他面前晃悠,连做梦都是自己被双规了,被审判了,醒来后浑身的汗水像刚洗过澡似的。但他又心存侥幸,认为王梓明有可能是在诈唬,手中并无真凭实据。心想他是不是被逼疯了,走投无路了,才出此下策,误打误撞,刚好撞到了点子上?又想到王梓明如果真的有什么证据,也一定是从张晓卉那里得到的。为了去除心病,他把张晓卉叫到自己办公室,旁敲侧击地问她,有没有保存他的什么证据,有没有泄露出去。张晓卉哪里会承认这些?矢口否认,说自己从来不做那样的事情,并且也很注意保密,绝对不会有人窃走公司的什么机密。展宏图张晓卉回答的坚决干脆,这才稍稍安心了点,只是一个劲地催促熊怀印尽快抓到王梓明,好来个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今晚,王梓明竟然神秘地出现在他家里,这大大出乎了展宏图的意料,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想三言两语就拿下王梓明,没想到王梓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反过来威胁起他来,样子好像是确实掌握了什么情况,才敢如此放肆。正在那里捉摸不透,王梓明忽然把这个档案袋甩在了他面前。虽然展宏图仍然装作无所谓样子,心还是不听控制地砰砰跳了起来。但他依然做出一种强硬的姿态,说,把你的臭东西拿走,少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像你这样的伎俩我见得多了,你好来点鲜的!
王梓明察言观色,知道他是在做后的挣扎,故意叹了口气,说,唉,我不是喜欢兴风作浪的人,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不愿意到一个堂堂的市委书记沦为阶下囚,因为说到底,我还是万川人,不想让万川为此而蒙羞。可展书记您一再执迷不悟,自己要把自己送上绝路,我也只有做一回小人了,希望您不要怪我下手太狠。
王梓明说着,摇头叹息,伸手去拿档案袋。展宏图却突然伸出胳膊挡了他,抢过了那档案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打开,抽出了里面的东西,仔细了起来。然后,他拿着材料的手开始颤抖,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同时整个身子也渐渐矮下去,矮下去,后几乎站不住似的,把半个身子都靠在了书桌上。
王梓明带来的这些东西,如一颗颗冒着烟的炸弹,接二连三地落在展宏图头上,把他整个人都炸懵了。他忽然感觉眼睛发黑,心跳气喘的,好像一条缺氧的鱼,张大嘴巴却吸不到空气,同时心脏也仿佛突然停止了跳动,有点供血不足了。刚才还颐指气使的脸,这会变得煞白煞白,黄豆大小的汗珠子从他那宽阔的额头上滚滚而下。
王梓明着陷入极度恐惧和痛苦中的展宏图,忽然有点可怜他了,心想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卑鄙,太残忍了。但他随即就想到了那辆朝他冲来,存心要撞死他的汽车,想到了那落在自己头上的钢管,想到了东方红,烤全羊;想到了还笼罩在淫威中的姚元元,于是他渐渐咬紧牙关,一颗心又变得坚硬无比了。
展宏图终于把目光从那迭材料上收回来,他好像在地狱里走了一遭,又好像走了很远的路,有点要虚脱了。他尽力把身子站直了,稳定了好一会情绪,才哑着嗓子说,小王,你坐。
书房里有一张转移和一个长沙发。王梓明想去坐到长沙发上,转念一想,呆会展宏图要是在这个转椅上坐了,就又形成了居高临下的气势,对自己很不利。所以他毫不客气地一**坐在转椅上,指着沙发说,展书记,你也坐吧,我们好好聊聊。展宏图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坐了。
此刻展宏图的脸上,已经是一脸的慈祥了,慈祥得就像王梓明的亲爹似的。故作轻松地打着哈哈,说你这小子,心眼真多!我对你真是又爱又恨啊。你要是把这些心思都用在工作上,肯定是前途无量!
王梓明从鼻孔里笑了一下,说可惜啊,我再也不会有什么前途了。我还没忘记自己的身份,我是一个遭到通缉的逃犯呢,监狱才是我终的归宿。
展宏图手一挥,说,哈,你说的是哪里话,再不要这样说啦。小王啊,说实在的,以前呢,我对你的认识可能有偏颇,也从来没有和你谈过心,这是我的失职呀。可能是周围某些人的错误观点影响了我,我才做出了一些不正确的决策。人吗,谁不会犯错?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吗,得罪的地方,你还得多多包涵呀。
王梓明一个市委书记竟然说出这样的软话,差点就放弃了抵抗,要和他交心交底了。不过他还是及时守住了自己的防线,心想还得乘胜追击,从心理上彻底击溃展宏图,决不能功败垂成。于是他正色说道,展书记,其实我对您,一向都是很尊重的。这次我是受到了某些别有用心人的陷害,才走到这一步的。整这些材料,我也是迫不得已,并不是我的意。您到的这些,都是复印件,原件我都保存的好好的。这些材料属不属实,是不是空穴来风,是不是诬告,我想您心里比谁都清楚。今晚您幸亏没打把我抓走,因为这些材料的电子版,我已经向中纪委,省纪委和各级检察院,反贪局发送了电子邮件,并且在天涯,猫扑,网易都各大著名论坛设定了定时发布,如果我今晚天亮之前回不去,明天早晨,您就会成为全国网民关注的焦点了。
展宏图脸色骤变,说你已经把信发给中纪委了?王梓明说,目前还没,我设定的是定时发送,时间就在明天早晨。如果我天亮之前回不到家里,邮件就自动发走了。
展宏图悄悄抹了把汗,哈哈笑着说,我就知道小王你不会这样对待你展叔。我保证,天亮之前,你肯定能到家的。事已至此,咱爷俩也别绕什么弯子了,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王梓明清了清嗓子,说展书记,有什么饮料吗?展宏图一拍大腿,说哎呀,只顾和你唠嗑,把这档子事给忘了。起身拉开书房的门,说老段,拿两瓶饮料进来。王梓明说要冰镇的啊。
王梓明喝着饮料,说,既然这样,我就简单向展书记提几点要求吧。第一,市公安局必须在《万川日报》上发表对我个人的致歉声明,声明我是遭人陷害的,解除对我的通缉,并为我恢复名誉。
展宏图很认真地说,我,除了在日报上发,还得同时在市电视台发,这样力度大些。王梓明说,可以。展宏图又接着说,我还有个建议,就是你要提出国家赔偿。我呢,安排公安局方面积极理赔,不管钱多钱少,性质不一样,等于是从事实上认定了对你的关押是错误的。王梓明说,还是展书记您想的周到。展宏图受到了表扬,讪讪地笑。
王梓明接着说,第二,恢复我的党籍,恢复我的职务,不能使我的政治前途受到任何影响。展宏图说那是当然,因为这件事情身就是一个错误吗。这样吧,等你去上班那天,我安排市纪委去个领导,召开个建委全体职工会议,在会上宣读一下解除你一切处分的决定,并代表市委市政府向你致歉,这样你以后在单位就好混多了。
王梓明说,那就有劳展书记操心了。展宏图咧着嘴笑,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说小王,你现在还是正科吗?王梓明说,是正科,但也是副县级后备干部。展宏图说你在党校培训过没?王梓明说培训过。展宏图皱着眉头想了想,说,你们建委的吴全功主任明年底就到年龄了,到时候你可以补这个缺。王梓明说,那就提前谢谢展书记的栽培了。展宏图一挥手,说,这算什么,你只要好好干出点成绩,大好前途等着你呢。
王梓明盯着展宏图,说展书记,我还有一个请求。展宏图说你说。王梓明顿了顿,说,请你以后不要再干涉姚元元。
展宏图在沙发上扭了扭身子,有点不自在起来,说其实,其实我一直都没干涉过她什么。小姚是个好姑娘,你放心,以后我就把她当亲闺女待了,她的进步我也不会不管的。至于你们……以后也可以多在一起交流交流,年轻人吗,爱玩爱闹,我肯定不会再去干涉你们什么的。
王梓明谈判的差不多了,站起来朝展宏图伸出手,说展书记,我希望今晚我们之间进行的是君子之交。展宏图紧紧握了王梓明的手,用力摇着,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王啊,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今晚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希望再有人知道。王梓明说,请展书记放心,这点人格,我还是有的。展宏图感激地朝他点了点头。
王梓明转向桌子上的那一叠材料,说这个……展宏图说,嗨,放我这吧,其实放哪里都一样,我相信你。王梓明说,我也相信你。不早了,展书记,再聊下去就影响你休息了,我告辞了。
展宏图握着王梓明的手,恋恋不舍,好像热恋中的情人似的,说,那我就不留你了。小王啊,这件事呢,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以后好好干,有空就去我办公室坐坐,咱爷俩以后就是忘年交啦!
王梓明展宏图这么诚心,这会真的有些感动了,握着他的手,话中有话地说,展书记,你放心!展宏图哈哈一笑,说,我肯定放心。
展宏图会兑现他的承诺吗?即使他出于被逼无奈放过王梓明,朱银龙,刘宝贵这些揭发王梓明的人,又怎么安置?请亲们继续关注文,继续关注王梓明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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